牛二柱一聽,頓時就愣住了,今天還真是熱鬧,剛摸著一個人有點兒像是幹草葉子,另一邊又長出了尾巴,難不成這是《聊齋誌異》裏的狐狸精,酒喝多了,真現了原型?大少一回頭,隻見在昏暗的油燈之下,馬鳳儀身邊兒那人果然有了變化,不但真就從身後冒出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而且渾身毛茸茸的,就像是一個扁毛兒畜生一樣,再往臉上看,尖嘴猴兒腮,一嘴細密的獠牙突出唇外,哪還有半點兒人的樣子?
大少心裏咯噔一下子,壞了,到底還是讓自己遇上了,大老遠的來到東北,就是為了躲避這些東西,誰知道自己這命居然如此不濟,到了哪兒都是一樣,這玩意兒不就是黃皮子麼?牛二柱這幾年倒黴,不就是因為一個白毛兒老黃鼠狼子?當然眼前這個自然不是平常遇到的那一隻,這一隻個頭兒太小,渾身黃毛兒,氣勢上比那老黃皮子不知弱了多少倍,可這玩意兒到底是個邪物啊,大少和這東西打了好幾年的交道,現在已經到了看見這玩意兒就頭疼的地步!
話雖如此,可今天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再有所退縮,大少走上前去,把那玩意兒順手提了起來,這東西倒是沒多大分量,掂量掂量也就有十幾斤,而且渾身嘩啦嘩啦的,也不知帶了多少零碎兒,牛二柱心裏起疑,抓住這東西的脖子一抖摟,稀裏嘩啦,從衣服裏掉出來不少東西,不是黃土就是樹葉兒,這些東西一掉出來,這黃皮子立刻瘦了不少,提在手裏空空蕩蕩的,也就十來斤的分量,牛二柱暗自好笑,看來這黃皮子沒多大本事,也就是會寫糊弄人的障眼法,身子骨兒太輕,怕人看出來,這才在衣服裏塞了這麼多東西!
大少好笑之餘,心裏也有些納悶兒,這黃皮子一身的衣服是哪兒來的,難道卜發財他二大爺一行人真遇了難?這可不成,老頭子這人不錯,對這哥兒仨也挺好,真出了事兒,可不能袖手旁觀,得出去找找,幫不幫得上忙擱一邊兒最起碼得盡盡心意,大少心裏亂七八糟,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麼辦才好,牛二柱這人有個毛病,想事兒的時候一般都低著頭,這在當時也有句俗話,抬頭老婆,低頭漢,都是滿身心眼兒的主兒,一般都不好惹!
大少正想的出神,因為低著頭,油燈在屋裏來回亂晃,四周影影焯焯,正看見馬鳳儀身後一個身影慢慢站了起來,伸著兩隻手,悄無聲息的向著五爺靠攏。牛二柱心裏還納悶兒,這是誰呀,現在這屋裏就仨人,還有仨,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絕對不是人,除此之外就沒有活物兒了,怎麼冷不丁站起來這麼一位?
大少百思不得其解,剛要抬頭看看,心裏忽然一動,當時也明白了,一股子寒意也從腳底板湧到了頭頂心,那可真是渾身冰涼,手腳亂顫,這要是別人,就是不嚇得當時暈倒,也得緩好一陣子,可牛二柱卻是一點兒都不含糊,一來是不怕,二來是反應快,二話不說一把揪住馬鳳儀的襖領子,就往自己懷裏拉,與此同時,後退幾步,抬頭看了過去。
說實話,這個動作多少有點兒曖昧,馬鳳儀當時就想歪了,嘴裏嬌嗔一聲,抬手就要給大少幾記銷魂的粉拳,可拳頭還沒伸出來,就感覺身後惡風不善,馬鳳儀也是久經大敵,當時就明白了,腳尖兒點地,順著牛二珠這一揪的勢頭,退出了十幾步遠,倆人假公濟私的抱著轉了幾圈兒,回頭一看,頓時有些毛骨悚然,就見那具剛拉進來的死屍,原本老老實實的躺在地上,此時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居然站了起來,正伸著兩隻僵硬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