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狐狸就要逃上岸去,忽然碼頭上人聲鼎沸,一陣紛雜的腳步聲紛至遝來,聽聲音就知道人數不少,而且腳步整齊,不像是普通百姓的勢頭,牛二柱見多識廣,一聽之下心裏就是一翻個兒,不好,這回可要熱鬧,這動靜兒絕不尋常,隻怕是軍隊趕過來了。
果不其然,大少眾人暗中回頭,但見碼頭上人頭攢動,腳步陣陣,暗夜中塵土大起,把昏暗的碼頭弄得更是一片混沌,燈光下一支軍隊疾奔而來,看數量足有幾千,這些職業軍人個個兒荷槍實彈,裝備整齊,軍隊後麵隆隆巨響,像是推著什麼大家夥,大少眼尖,看到眾人後麵黑乎乎一片,看輪廓竟是火炮!
大少腦袋都大了,這你媽已經夠亂的了,軍隊湊啥熱鬧?就是碼頭上出了亂子,也應該是憲兵或者警-察出來維持秩序,彈壓不動才會出動軍隊,一般人數也不會太多,頂多來一個排也就得了,現在這亂亂哄哄的,看意思沒有一個旅,也有一個團,這尼瑪是什麼節奏?要知道當時連年混戰,兵源奇缺,一個團都能占好幾個縣城!
這老狐狸雖然一路飛奔,可也看清了眼前的形勢,這要是平時,老東西絕對不可能硬著頭皮往上衝,他雖然有本事,也知道洋槍洋炮和軍隊的利害,最多也就是嚇唬嚇唬而已,不過現在情況特殊,眼看上了岸就可以逃出生天,而且軍隊裏殺氣集中,也能渾水摸魚,這老狐狸把心一橫,腳下絲毫不停,直挺挺向軍隊衝撞過去。
這軍隊領頭兒的是個團長,滿花兒一個星,在當時也能算得上一方諸侯,不過今天他來的也是迷迷糊糊,駐紮在這裏的是浙江督軍盧永祥,上海是十裏洋場,多少年不打仗了,當兵的都是兵油子,團長大人當天夜裏睡得迷迷糊糊,正在夢裏調戲當紅花旦,稀裏糊塗就聽見有人喊:“軍令!督軍命令你集合軍隊,到碼頭待命,一旦有異常情況,立刻開槍阻擊!”
團長大人答應一聲,迷迷糊糊爬起來,叫勤務兵趕緊傳令,自己穿戴整齊,急匆匆跑出臥室,剛一冒頭兒,被冷風一吹,這才清醒過來,這命令有點兒奇怪,聽得見聲音,看不見人,再說了,調兵可是大事兒,再怎麼說也得有個調令吧?團長蒙燈轉向,半信半疑又退了回去,到屋裏一看,一個人影兒也沒有,這可怪了,自己反應不慢,眼皮子底下,誰跑的那麼快?
團長徹底懵了,找了把椅子坐下,正在那兒發呆,冷不丁往桌子上一看,上邊兒多了一封信,信封是燙金的,十分講究,團長大人遲疑著把信抽出來,在燈光下一看,信上寫的和自己聽見的差不多,都是叫自己集合軍隊,馬上開往閘北碼頭,落款是盧永祥,字跡一點兒不錯,這些都是沒啥懷疑的,不過信上騷氣哄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而且紮紮呼呼,似乎有些雪白的毛發,用手一抖,白毛兒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