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露餡兒(2 / 2)

雖是如此,禮數上倒還周全。那領頭兒的人深施一禮,大少不敢怠慢,趕緊還禮。眾人施禮已畢,齊齊走進門去。大少抬頭一望,隻見宅院甚是寬敞奢華,前後竟有九進,隻是每進隻有五間,顯得長度有餘,寬度不足,竟和棺材一樣。大少心裏納悶兒,卻又不便多問,隻好隨著眾人往屋兒裏走,隻是心中不斷的打著小算盤而已。

那人將大少引入客廳,廳中奢侈華貴自不必細說,眾人落座,自有一番客套,假親假近的表演,牛二柱隻得虛與委蛇,再看那中年人,似乎也是一臉的不耐煩。說了些不找邊際的話,便有人張羅著要擺上宴席,邊說邊談,不過那人倒是十分爽快,似乎也看不慣這種陋習,他把大手一擺:“吃飯不急,既然今天把神仙請到了家裏,自然要先聆聽一下法旨,別的先放到一邊!”

牛二柱聽出來了,這人對自己是一百二十個瞧不起,不過這不是重點,關鍵是話裏有話,看意思是衝著自己活神仙的名號來的,這就好辦了,人家大概是有什麼事兒要問自己,雖然態度十分倨傲,不過人在矮沿下不得不低頭,隻要他沒有弄死自己的心,一切都還好辦。想到此處,牛二柱略一躬身:“貴翁不必客套,神仙兩字我自然不敢當,那隻是江湖朋友抬愛罷了,不過貴翁既然處心積慮請老夫到府上一敘,隻怕也不是來賞風弄月的吧?”

那人說話老大不客氣,牛二柱也沒有好話給他,尤其是處心積慮這個詞兒,實在不怎麼好聽,那人一聽這話,不由得劍眉一挑,十分不悅,不過還是忍耐下來,鼻子裏哼了一聲說:“你也不用客氣,既然鎮子上盛傳你如何神機妙算,那我這個凡夫俗子倒要領教領教,大仙不妨算算,在下姓甚名誰,是幹什麼的,現在身居何職!”

牛二柱一聽就樂了,這哪兒是算命,隻不是為難人麼?誰知道你是哪根兒蔥?可這話不能那麼說,你要說不知道,那壞了,人家嘴一歪歪,恐怕立刻就有人一槍蹦了你!不過這算別的還能用江湖話糊弄過去,這種猜人家名字的把戲可不能模棱兩可,人家明明姓張,你不能說人家姓李吧?這怎麼解釋?難道說你媽和一個姓李的私通,你爹是便宜爸爸?那可是過癮,但是要是人家一槍蹦了你,大夥兒肯定覺得你罪有應得!

要是別人,那完了,當時腿一軟,就得磕頭求饒,不過大少不一樣,雖然裝神弄鬼的把戲過不了關,可這事兒有個琢磨頭兒,你隻要好好兒想想,也不是實不可解。大少故作鎮定,一邊兒裝作掐算,一邊兒開動腦筋:這人如此氣派,必然是個有頭有臉兒的人物,而且看他旁邊兒坐的那兩位也是氣宇不凡,由此看來,這人必定是鎮子上最有權勢的人物,否則那兩位大爺也不可能如此畢恭畢敬!

牛二柱突然想到自己躲在衣櫃裏,那倆警察的對話,話裏涉及兩個人物,一個是警察局長,一個是什麼軍隊裏的吳旅長,那時候可是軍人的天下,局長雖然也是位高權重,可也比不上好幾千把槍盡在手中的一旅之長,這人必定是其中的一位,可他究竟是旅長呢,還是局長?

牛二柱一時拿不定主意,偷眼一看這人,仍是滿臉的瞧不起,靠在椅子上,仍是腰杆兒倍兒直,大少心裏一動,聯想起那幾個大漢標準的叫軍人姿態,再加上臨進門的那一聲“立正”和“報告”,雖說警察也有這個規矩,可畢竟沒有軍隊裏那麼嚴謹,看今天這個形勢,眾人這個態度,這人必定是個軍人無疑!

想到此處牛二柱心忽然一片雪亮,裝模作樣的掐了掐手指頭,搖頭晃腦的念叨了一番,忽然開口道:“老夫有了!閣下劍眉虎目,一派英武氣概,眼角眉梢一片殺伐之氣,應該是殺人無數,一般這種人都會烏雲罩頂,印堂一片灰暗,可閣下卻是紅光滿麵,一副前程似錦之相,能夠殺人而不被天道記恨者,隻有行伍之中的軍人,而閣下官星正旺,自當是人上之人,如果老夫沒有算錯,閣下必然是威震海內的吳旅長!”

這話一說出口,在座眾人皆是一驚,那陪坐的兩位立刻站了起來,滿眼淨是敬佩的神色。正禁危坐的軍人臉上也是一變,身子猛地一震,不過隨即又安靜下來,眼珠兒一轉,忽然變了一副臉色,將桌子重重一拍:“好個妖言惑眾的家夥,連此事都算不清楚,還敢妄稱神仙?來人!”

話音剛落,兩個大漢闖進門來,把雙腳一並:“到!”那人用手一指牛二柱:“把這個江湖騙子拉出去,馬上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