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連喊三遍,廟裏邊兒是全無動靜,大少心裏一沉,暗道這事兒可不妙,一般喊完這幾句話,荒廢已久的院子裏都得有點兒響動,不是平地裏刮一陣邪風,就是大門無緣無故的開合幾下,雖然看著嚇人,可你要就此進去,十有八九都嘛事兒沒有,迷信的說法那是裏麵的陰邪聽見了,給陽人讓地方,實際上說不準就是什麼野獸跑出去了。可裏邊兒要是沒任何反應,那你就要小心了,不是裏麵什麼都沒有,就是那動心存心要害人。像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廟又殘損不全,不知荒廢了多少年,八成就是後者。
盡管如此,可又不能在外邊兒幹耗著,你喊都喊了,裏邊要真有什麼東西,可就記住你的聲音了,你真要過門不入,它就會以為你在戲耍它,這事兒就更麻煩了,走遍天涯海角也得跟著你。牛二柱左右為難,三耗子又逼的緊,無奈之下,也隻好硬著頭皮進去。
進可是進去,那也不能推門就往裏闖,那十有八九要倒黴。牛二柱抬布走到門前,伸手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又等了一會兒,這才伸手推門。原以為這常年廢棄的木門不知道有多難開,誰知剛一使勁兒,嘩啦一下,連門帶門框全都散了。
牛二柱一咧嘴,得,這回倒省事了。倆人一進廟門,心裏都有點後悔,這屋裏濕氣太重了,潮氣夾雜著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兒來。不但如此,廟裏白骨累累,胡亂的堆散在四周,也不知道是人骨還是獸骨,最倒黴的是屋裏還漏雨,比外邊兒也小不了多少,四邊牆壁上窟窿連著窟窿,冷風往裏一灌,比在外邊兒還難受。
倆人雖然後悔,可進來都進來了,也就沒必要計較這些了。哥兒倆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四處找了一點兒幹燥的木柴,生了一堆火。火苗子一起來,廟裏頓時亮堂了許多,倆人圍著烤火,也沒有方才那麼難受了,人這東西也奇怪,甭管四周環境多麼險惡,境遇多麼詭異,隻要有一堆火,當時就能輕鬆不少,哥兒倆說著閑話,又拿出幹糧來啃了幾口,當時就有點兒犯困。
牛二柱知道在這種地方絕對不能睡著,便一邊和三耗子拉家常,一邊四處打量廟裏的擺設分散注意力。屋裏雖然桌椅香案一應俱全,但早已腐朽不堪,主神位上供著一位神祗,虎頭人身,猙獰中帶著幾分威嚴,倒也不十分嚇人,就是神像殘缺不全,看著有一點唏噓。
牛二柱心裏暗歎,這神仙和人一樣,隻要沒混好,境況都好不到哪兒去。大少從小到大受了無數白眼,又是窮極無聊,漸漸就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站起身來,把供桌上的殘香點燃,低頭拜了幾拜,心裏暗暗禱告:“尊神在上,小人路過此地,被妖邪欺淩,如今苦不堪言,神靈若有應驗,保佑我們哥兒倆得脫此難,日後混好了,必然重修廟宇,再塑金身!‘
說來也怪,牛二柱剛剛拜祭完畢,廟裏忽然起了一陣風,這風雖然起的怪異,但風中有一股馨香,和黃皮子的邪風不可同日而語。那風刮了一陣,忽然斜著往右刮過去,牛二柱被風這麼一領,眼光也往那裏一撇,頓時如同冷水澆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神像兩側各站著一排小鬼,右邊第一個雕像尖嘴猴腮,一嘴獠牙,兩隻耳朵又尖又長,在腦袋上直愣著,背上還帶著兩隻五彩斑斕的肉翼,正是密林中曾經暗算自己的假三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