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牛二柱也練過幾年花拳繡腿,雖然都是花架子,但腳底下的功夫還算不錯,就算是累點兒,頂多也是雙腿發軟,也不至於直接來一個狗吃屎,摔得七葷八素。大少心裏也納悶兒,本來他剛一邁腿,也沒覺出什麼異樣,可突然就覺得腳下多了什麼東西,被它一絆,當時就失了重心,摔得結結實實,等二柱回過神來,細看腳下,卻是一無所有。大少心裏一動,把自己這些天的遭遇前後一串,當時就明白了,那些髒東西仍在纏著自己,雖然這些天把大少弄得焦頭爛額,卻始終不肯罷休,趁施老頭兒步步緊逼,暗中也不知使了什麼損招兒,讓他一跤跌倒,好借老頭兒的手斬草除根!
大少鬱悶至極,人要倒黴,橫豎也好不了,不過孤魂野鬼都怕陽光,這青天白日就敢算計人的鬼怪倒是少見,也不知什麼來路。牛二柱正在胡思亂想,老頭兒的手可就到了,十指漆黑如墨,直戳他的咽喉。大少可見過這老東西活掏人心,知道這一擊下去,自己肯定得吹燈拔蠟,也沒心思再想別的了,幹脆仰麵一躺,幹等著受死。
牛二柱等了半天,隻聽見施老頭兒呼呼地喘著粗氣,一口口腥氣熏得人張口欲嘔,卻遲遲不見他動手,身上也毫無痛覺。大少疑惑不解,微睜雙眼,偷偷一瞄,隻見老頭兒瞪著鮮血淋漓的兩個黑洞,雙手距自己喉嚨不過一寸,翕動著鼻翼一陣猛嗅,似乎一時不知從哪裏下手。大少如墜雲霧,心說這又是耍的什麼幺蛾子,莫非施老頭兒臨時發了善心,要放自己一馬?轉念一想這不是癡心妄想嗎,施老頭兒十幾歲就開始殺人,連自己的恩人都不放過,能有這份兒善心饒過自己?二柱百思不得其解,嘴裏不由呼出了一口氣,施老頭兒猛然像有了目標一般,怪叫一聲,雙手閃電般往下一插,直驚的大少一陣冷汗,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本以為自己在劫難逃,誰知刀鋒般的雙手幾乎觸到了自己的皮膚,卻又是一頓,停滯不前,那老頭兒仍和先前一樣,猛嗅不止,牛二柱何等聰明,見此情景,心中就有幾分明白,急忙閉住口鼻,猛憋一口氣,一絲氣息也不敢出。那老頭兒果然麵露疑惑,一雙手就此停住,再也不能移動半分。
大少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但仍是危在旦夕,別說老頭兒,就算自己稍微一動,當時就得做了冤魂。牛二柱憋得滿臉通紅,冷汗順著臉頰直流,這倒不是憋得,而是嚇得,和這麼個東西麵對麵看著,再大的膽子也得麻爪兒。一人一屍正在僵持,那邊兒馬五和三耗子可就過來了,這倆人也真夠意思,一見牛二柱跌倒,當時就冷汗直流,滿以為大少在劫難逃,誰知道施老頭兒居然遲遲不肯動手,二人心中總算安穩了幾分,可總那麼耗著也不是個事兒啊。倆人一對眼神兒,也不顧自己的安危,一左一右直撲老頭兒。
三耗子為人雖然義氣,但畢竟膽兒小心裏沒底,撿了塊磚頭壯膽兒,他打算衝上去先給老頭一磚,不過頂不頂用,打完就跑,隻要施老頭兒回頭來追自己,就算救了大少一命,至於自己怎麼辦,那就隻能以後再說了。三耗子打算的挺好,可沒到跟前兒,馬五一鏢早就甩了出來,五姑娘打暗器從不失手,情急之下,力道又大,一顆棗核鏢結結實實打在施老頭兒太陽穴上,雖然沒把他怎麼著,也把老頭兒震得脖子一歪,臉色都變了。施老頭兒一心想找牛二柱尋仇,卻又苦於找不到大少,正在焦躁,被飛鏢一震,立刻惱羞成怒,也不管二柱死活,轉身就去追馬五和三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