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蛇先被煙草熏暈,又受了馬五一擊,縱然有些道行,此時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忽的從房頂掉落,在地上團作一堆,身軀不斷抽搐。牛二柱和馬五大喜過望,以為這蛇雖然怪異龐大,也受不了煙火的熏烤,不一會兒就要斃命。誰知白眉蝮雖然抽搐了一陣,看似全身癱軟,動彈不得,卻始終睜著一雙怪眼,半點沒有氣絕的跡象。牛二柱暗道不好,屋中的煙氣雖然濃烈,但畢竟也有消散之時,自己和馬五還要防備怪異老者和那不知真假的三耗子,怎能叫它緩過勁兒來,重新成為心腹大患?牛二柱見怪蛇怒目而視,不敢親自上前,急忙給馬五使了一個顏色。馬五雖然也心有餘悸,但畢竟身處絕境,推辭不得,暗中一咬牙,一撩衣襟兒,露出腰間暗帶的鏢囊,伸手一探,一枚亮晶晶,寒森森的飛鏢便抓在指間。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走江湖闖碼頭的綠林人大多都會一兩手暗器功夫,為的是防身退敵,殺人於無形。到了清末,洋槍火器盛行,幫派裏雖不能像軍隊那樣人手一份,但都以腰間別一把“漢陽造”、“水連珠”為榮,這東西就不大有人用了,可暗器和槍支相比,雖然速度、殺傷力都不可同日而語,但也有它的好處,那就是無聲無息,不易被敵人發覺。馬五自幼出身於綠林世家,於暗器一路下了十幾年苦功,當真是信手穿楊,例不虛發,百步之內取敵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他這暗器與尋常飛鏢也是不同,江湖人用的多是些匕首形的飛刀、飛鏢之類,馬五的暗器卻是“棗核鏢”,這暗器形同棗核,比指間還要細小,兩麵開刃,鋒利異常,出手時需要戴上特製的鹿皮手套,以防將自己割傷。馬五浸淫近二十年,早已輕車熟路,棗核鏢抓於手中,拇指、食指和中指輕輕一撚,一道寒光便激射而出,快如閃電流星,直奔怪蛇而去。
怪蛇被煙草熏得頭暈腦脹,哪裏還有力氣躲閃,隻得眼睜睜挨了這一擊。隻聽一聲脆響,白眉蝮背部被打了個正著,牛二柱和馬五欣喜不已,馬五這鏢裏可抹著藥,雖然不是鶴頂紅等見血封喉之類,卻也是江湖中秘傳的正宗迷藥,不管你多精裝的漢子,或者凶惡的猛獸,一旦刺破皮肉,必然全身癱軟,任人宰割。倆人原以為怪蛇必然被一鏢刺中,再也做不得惡,誰知一鏢打去,竟然火星直冒,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牛二柱和馬五心中大駭,定睛一看,怪蛇雖然被打得全身一顫,卻是毫發無損,再看那棗核鏢,頹然墜落在地,精鋼打造的鏢身已經彎曲變形!
牛二柱和馬五不由的吸了一口涼氣,這怪蛇的身軀竟然如此堅硬,連刀槍都難以傷及,自己縱有萬千手段,又能奈他何?馬五後悔不迭,自己原本有一支上好的駁殼槍,也是百發百中,威力不小,隻因為自詡功夫高強平日不帶在身上,如今身處絕境,才曉得萬事不可托大。那蛇鱗甲厚重,一身鱗片比鋼鐵還要堅硬,雖然不曾被馬五傷損皮肉,這一下卻也是疼痛難忍,全身一抖,竟有些複蘇的跡象。牛二柱知道此時千萬馬虎不得,一旦怪蛇蘇醒,兩人綁在一塊兒也不是它的對手,必須設法將它製住才能揪出幕後黑手。大少心中一急,一眼看見屋內那油燈還在兀自燃燒,心裏一喜,一把抓在手中,脫下上衣,蘸了些燈油,用燈火點著,一股腦拋向怪蛇。
屋內狹小,白眉蝮躲閃不及,立刻被火球罩住,水火無情,那蛇再有靈異,畢竟還是血肉之軀,立刻被燒得嘶嘶亂叫滿地翻滾。這要擱別的猛獸毒蟲,早被燒的驚惶失措,滿地亂竄著等死。可這怪蛇到底不是凡物,自己被烈火焚燒,竟然還知道大敵當前,要殺了兩人泄憤。白眉蝮被火一燒,身上疼痛,居然有了些力氣,當下身子一轉,蛇尾一擺,一股勁風直撲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