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3)

我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這些日子,我很開心。大部分時間,我睡在床上,舒君坐在旁邊和我聊天。舒君已經不上班了,時時刻刻都陪伴著我。

我沒有想到,在最後的歲月,會是她陪伴著我。在這段日子裏,我抽了一天去學校收拾我的東西,舒君依然陪伴著我。

我自己一個人上的宿舍樓,我是悄悄的去的,但是還是被人看見了。紛紛圍上來詢問我的病情,把我的房間圍得水泄不通。我笑著,一句話不說,隻是點頭。後來,他們都散去了,隻剩下陳文。

“我真的信教了。”陳文舉著一本《聖經》對我說,“我要做一名傳教士。”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我不知道?”我問。

“就在我知道你的病情的時候。”他說,“或許隻有上帝才是真正萬能的。”

我笑笑。

“明年畢業以後,我決定跟另外一個傳教士去非洲傳教。”說到這裏,他興奮得滿臉通紅。

“是嗎?為什麼要去那裏?”我問。

“因為那裏充滿希望。”他堅定的說。

我笑笑。希望在夢裏,不在非洲。

我們又聊了一陣,他要送我回醫院,我謝絕了他,我說我有朋友在等我,他仍然不依,執意要送我。一直僵持到樓下,他看見舒君在等我,於是像我打了個曖mei的眼神,不再堅持。之後,在我們約定某一天他一定到我醫院來看我之後才分手。

就在我和舒君向校外走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人,是楚夢藍。我本想上去跟她打個招呼,並且把舒君介紹給她,但是我又想這樣大概沒有什麼意義。舒君最在乎的是我,而她最在乎的是安寧。我於是望著她的背影,沒有跟她打招呼。

我望著她的背影,我在想,假若相處的時刻並不感覺幸福,那又為什麼要追逐呢?而若是我們已經在相處的時刻感到幸福,那我們又為什麼要去追逐呢?

我望著她的背影,發現自己曾經多麼愚昧。

“你認識她嗎?”舒君看見我看著楚夢藍,她的眼神有些異樣。

“此時此刻,站在我身邊的是你。”我笑著對她說。她於是紅著臉低下頭來。

一個多月後,醫院要給我進行複雜的類似化療之類很燒錢的療法,我的錢於是不夠用了。我本意是不要治了,大家都知道沒有什麼意義。但是舒君執意要我治,甚至抱著我哭了起來。我隻好依了她。舒君本來要替我墊錢,但我不可能要她這樣做,我要舒君替我打電話回家。

舒君打完電話告訴我,我的家人會盡快趕來。

一個星期以後,在一個晴朗的早晨,舒君又來看我。她突然伏在我的身上哭起來。越哭越傷心,讓人莫名其妙。

“我沒事,你別哭。”我以為她知道我的病情又惡化了,於是安慰她說。她搖頭,無力地搖搖頭。她不敢看我,好象眼睛裏有什麼東西不敢讓我看見。

下午,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因。我的父親、繼母、弟弟在前來看我的路上,出了車禍,無一幸免。

當時,我覺得很突然,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良久,我聽見自己輕輕的一聲歎息。

我不得不離開那張床,那間房間,那個醫院。舒君非常的不願我這樣做,但是我堅持,她也沒有辦法。在我離開這裏的時候,陳文恰巧來到這裏看我。和他一起來的,就是他說的那個傳教士,他是個五六十歲的很健康的老頭子。他們兩個知道所有情況之後,二話沒說,跟在了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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