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妻心血來潮說要看書,要我找本好點的書給她看。翻開自家書架,看到一本黃牛皮紙包著的書,僅僅一本,我意興盎然拿下來撕開那陳舊的牛皮紙是一本盞新的《朱自清散文集》,散發著油墨的馨香,堪比少女的體香。
是的,它是一個女同學送給我的。曾經她和另一個女孩就坐在我前麵的座位上,雖然我們每天朝夕相處,卻很少說話,偶爾說幾句也是畢業之後幹什麼之類的,好象她還問過我幾次問題,不過我都沒有答出來,因為她的成績比我好。
快臨近畢業時,有一天午飯後我回到教室一個人在座位上看書還是什麼的,一會兒她進來了,臉紅紅的,回頭塞給我一本書。我一看是朱自清的散文,樂了,問她怎麼知道我喜歡朱自清,還謝謝她借書給我看。她雙頰緋紅,低聲說是送給我的。我們的同桌都沒有進來,我笑了,傻傻地問她怎麼要送書給我,她的臉更紅了,欲言又止,回過頭不再理我。我也沒有多想,迫不及等翻開書找到《匆匆》這篇文章讀起來。等到我把書裏我所喜歡的文章讀完之後,就找了張牛皮紙把封麵包起與許多我自己買的書一樣作為藏書,再也沒拿出來了。
隨後的日子依然雲淡風清,我照樣每天抱怨日子總是過得太慢,掐指計算畢業來臨。並沒有因為她送我書而刻意對她好。她也依然故我,靜靜地如校園裏潔白的梔子花,默默地開,散發著淡淡的馨香,絕不對我怒放。我坐在她後麵,偶爾望到她純潔的後頸也曾心猿意馬,卻不敢縱橫馳騁。我不敢說我從沒對哪個女孩子懷有過好感,卻不曾也對她抱有非分之想,說實在的,她很好看,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種。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日子還象汩羅江一樣向前流淌,風不起,水不漾。
多年後讓我倍加感歎的是有兩次課後她不經意地告訴她爺爺的名字,說她爺爺是她們那一帶有名的老中醫,如果我去找她爺爺是很好找的。第一次我沒當回事,第二次我竟然木訥到傻傻地笑說我又不想當醫生去找你爺爺幹什麼。她好象生氣了,說不當醫生難道就不會生病啊。我們的同桌都笑了,她的臉紅了,我的心還是一片空白。
很快就到了高中畢業,大家互道珍重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一轉眼快二十年了,同妻說起這件事,她也樂了,笑罵我笨,還說你那時稍微靈光一點說不定現在也是個有名的中醫,孩子也快二十歲了。我還能說什麼呢?正如我讀過的朱自清的《匆匆》一樣,“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但我們的青春小鳥卻一去不回來。
也許那時候她情竇初開,真的默默地喜歡過我,但我那時年少輕狂,隻顧追求那種雲淡風清的*逸,而錯過生命中曾經美好的時光。直到二十年後我才恍然明白,我們年青的時候不是不去愛,不是沒有人愛,很多時候我們隻顧著追求自己的愛卻毫無知覺地忽視了人海中那些悄悄注視我們的目光,默默地照射在我們身上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