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搖搖頭,語氣認真,“這件在我心目中同箢兒大婚一樣重要的事,是給你賠罪。”

子言清麵無表情,順手又給自己倒了杯梅子酒,好像沒聽到許落在說什麼一般,雙眸微垂,顯得睫毛格外的長。

許落忍不住將臉湊到子言清麵前,又仔細瞅了瞅他,覺得他的睫毛真是長的不像話,口中卻並不敢這麼說,“子言,我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好歹給些反應啊。”

子言清看了看湊在自己麵前的俊臉,隨即移開了目光,“嗯。”

許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失敗了。

子言清突然弓著腰走到船尾,站定。目光淡漠的落在那在一輪斜陽的映照下,仿佛被鍍了金的落雁山上,“許落,這風景,到讓我想起兩句詩來。”

許落歪著頭半靠在船艙上,眼中帶笑,“子言這是在考我麼?這詩詞歌賦實在不是我強項啊。不過我記得,王勃有一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很應眼前之景。”

子言清眼神又落到了那落雁山上,眼神清逸,輕笑,也不知在笑些什麼,“你倒不笨。”

許落坐在船艙裏,喝著香醇的梅子酒,看著子言清悠然立於船尾的背影,覺得人生不過如此。若能和眼前這人白發漁樵,老月青山,人生又有何憾?

一抹哀傷卻淬不及防的湧上眼底,許落重重的閉上眼,不肯讓那眼底的悲傷泄露出絲毫。自己這身子,還能不能撐過十年都難說,還談什麼一生?

子言清沒有察覺到身後許落的笑容越來越苦澀,“許落,這湖叫什麼名字?”

許落仍舊閉著眼,聲音卻出奇的平靜,“羞花湖。”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江湖上誰不知道這四處美景?沉魚湖在洛陽,落雁山和羞花湖都在夜闌城,這閉月山麼,梨陌穀的後山便是了。

子言清突然就想起了梨陌穀,想起了那幾個被自己留在穀裏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怕是梨陌穀快被纖雲拆了吧?子言清這麼想著,卻並沒有生氣的意思,隻是覺得自己還是該快些做完想做的事,然後回去。

“許落,我要去一趟洛陽,就這幾天動身。”雖然覺得沒什麼必要,子言清還是告訴了許落一聲,總是不辭而別似乎不大好。

許落心頭一震,“不多留幾天麼?”

子言清點點頭,目光停留在茫茫湖麵上,“出來好些天了,你的毒也解了,我也該去做些我自己的事了。”

許落啞然,自認自己沒有資格讓子言清留下。更何況,子言清本就是名滿天下的神醫,自然不可能將時間都耗在自己一人身上。

隻是,這一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