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本來想……
蕭清山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內心突然湧上一陣強烈的恐慌感,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少年的眼神一狠。
走到如今,他不會回頭。
——————————————————
房內。
靳越與大夫商討了下藥方與治療之法。大夫直言無法治療冷羽玨的毒,隻能從外傷上暫緩冷羽玨所受的傷。臨走前,大夫見靳越也精於醫道,便留下了許多藥材,囑咐靳越親自研磨,希望能對女子的傷有所幫助。
靳越送走大夫後,沒有理會蹲在門外的少年,直接又把門關上。他回身坐了下來,卷起袖子,細細的磨藥,清淡如煙嵐的眉眼帶著異常的認真仔細,他一向笨手笨腳,剛才險些將藥罐子打破,所以現在特別小心。
床上的冷羽玨迷迷糊糊地看著他,重傷引起的高燒不斷,讓她的腦子一片混沌,她似睡非睡地看著那抹青影來回忙碌,她驀然開口:“你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靳越一愣,放下藥,擦了擦臉上的汗,抬眉道:“什麼?”見到冷羽玨神誌不清,臉上沒有慣常的冷傲,帶著孩子似的茫然懵懂,他便笑了起來,用哄小孩般地柔聲道:“你困了就睡吧。別說話了。”
不知道是不是病糊塗了,冷羽玨睜著眼睛瞪著屋頂,反常地多話,聲音模模糊糊的:“那年我剛剛從苗疆出來采購東西給師傅,路過一個小鎮,見到一個小孩坐在樹邊,眉眼長得十分讓人討厭的女氣,一動不動,安靜地像是睡著了一樣,嘴巴卻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走近了,才看到他的眼淚吧嗒吧嗒一直不停地流。我就在想誰家孩子這麼憋屈啊,哭都不肯哭出聲,就是把自己的手咬得鮮血淋漓,也安安靜靜的,不肯失態。”
靳越低下頭,瞧不清表情,然後蒼白地笑了笑:“小玨那時候自己也是孩子吧,怎麼叫別人孩子啊。”
“呐,是啊。他應該比我大。可我當時瞧他特別不舒服,難過就說唄,哭就大聲哭,笑就大聲笑,怎麼這麼不幹脆啊。很多年後我再見到他就認出他來了,發現他不會哭不會委屈也不會傷心,隻會笑了。”
靳越含在嘴邊的笑意慢慢消失,麵無表情地看著床上的紅衣女子,帶著空洞的冷意。
紅衣女子努力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但怎麼樣也看不清書生的表情。
書生聲音淡淡:“所以你可憐他,便想一路護著他?”
冷羽玨索性翻了個身,聲音嘟嘟囔囔的:“他看上去很弱,其實跟銅牆鐵壁似的,誰護得了啊。隻有他護人幫人的份,想護他?他早就不知道縮到哪裏去了。”
靳越愣愣地看著床上的紅衣女子,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卻發現她最終沒有出聲,竟是已經睡過去了,這才醒悟方才那一席話怕隻是紅衣女子病糊塗了在說夢話,否則依照冷羽玨的性格,斷然不會說這些話,縱使此時醒過來了,也不一定記得剛才說了什麼。
靳越慢慢恢複方才溫柔的神態,他的右手上不自覺撫上左手腕,那手腕上交錯著的好幾個牙印依然帶著幾點紅痕,卻已經淡去很多,幾乎看不到了,也並不引人注意。
他淡淡一笑,清俊溫文,完美無瑕,沒有帶上一點軟弱之態。
小玨小玨,你可知,不是人人都似你一樣真實率性,以世界的混沌之態,太過純粹的東西反而容易早夭。然而那些混沌的東西也許並不清明,卻不一定是壞的。有些人借堅實的外殼來生存,將真實的自己小心地藏起,但並不一定就包藏惡意。
也許層層強大的硬殼下掩藏的,隻是一顆軟弱但善良的心。
————————————
無論看的是不是盜版,也請一定要到起點支持收藏和評論,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