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讀書人鼓起勇氣說:“為什麼我們不能走?”
蘇葉上前抬起丁冬的屍體,仔細探查了下,然後撥開丁冬的上衣,指著丁冬第四胸椎棘突下旁開一寸半,道:“剛才是有人用毒針以極強的內勁刺入他的厥陰俞,衝擊心肺,破氣機而亡。”
“那關我們什麼事?”
蘇葉起身冷冷道,“這麼強的內勁,不可能是遠處射來,隻可能是離他不遠的人。你們離他不足兩步,嫌疑自然最大。”
其中一位讀書人一時激憤,竟然道:“方才是你離他最近,怎麼不是你殺了他?”話一開口便知失言,嚇得捂住了嘴。
蘇葉臉色一沉,兩邊屬下已經逼近那些讀書人。
坐在角落的青衣人在此時卻開口了:“這位公子便是著急眾位的安危,倒也不用如此蠻橫。幾個進京趕考的讀書人又哪裏值得公子大動幹戈?”他又朝幾位讀書人淡淡道,“此處已然發生命案,雖然不關眾位的事,但此時若走,於官府那邊,卻是說不清了,對日後的功名,也是不利。”
幾位讀書人猶豫了下,也覺得在理,便重新坐了下來。
青衣人轉頭對蘇葉低低道:“不過公子為眾人著想的胸懷,倒是讓在下佩服。”
不過清清淡淡幾句話,既說服了那幾個讀書人,又給了蘇葉台階下,最後那句明褒暗貶,偏偏也讓人發作不得。
好個口齒伶俐的莫淵楓!
“我倒不知,莫兄除了手上功夫快,嘴上功夫也如此了得。”蘇葉反倒笑了,“既然我嘴上不如人,那麼我們手上見真章吧。
青衣人低聲一笑,起身對著蘇葉:“這位兄台,你要殺我就殺吧。我不會動手。”
蘇葉大怒,突地拍起桌上的劍,“唰”地寒光一現,手中劍斜斜刺去,迅疾無比,捷如鬼魅,堪堪在離青衣人脖頸的一寸處停下,倘若再進半分,少不得便要血濺當場。
青衣人坦坦蕩蕩,不避不躲,竟連鬥笠也不摘下來。
蘇葉冷冷道:“你是不屑出手麼?”
“不。怎麼會。”青衣人有些吃驚,淡淡道,“是兄台的劍太快,我想躲,但躲不了啊。”
此話一出,蘇葉的臉更加氣得青白。
誰都知道蜀山派的莫淵楓是用劍天才,以快劍出名。蘇葉武功雖然不錯,但論劍,絕對比不上莫淵楓。
青衣人又笑:“我不是江湖人。我不會武功。當然躲不了。”
青衣人摘下頭上的鬥笠,露出一張俊美清雅的臉來,輕輕的笑聲中依然雲淡風清:“在下姓靳,名越,字語觴,不是江湖人,不是莫淵楓,也不會武功——不過是個進京趕考的窮酸讀書人罷了。”
在場人俱是吃了一驚。
靳越?江湖上果然從未有這個人。
但若他真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讀書人,又怎會拿劍?就算他不知道亂雪堡的名號,一個讀書人怎麼有膽子管江湖人的事?
冉曉岑古怪地盯了靳越一眼,下意識地望向樓上。
聽到此人不是江湖人,也不是莫淵楓。蘇葉先是鬆了口氣,繼而惱怒,卻沒看到身後幾位讀書人聽到“靳語觴”的名字臉色大變,也沒發現樓上一道白影聞言一震。
蘇葉收起劍,臉色冷淡,漂亮的眸子眯起,眼裏閃過殺機。
紀雲嵐察言觀色,立刻拔出劍,怒道:“小子,你竟敢騙我們!”
話音還未落,紀雲嵐的身法卻迅猛如虎,一瞬間已經撲到了青衣人的麵前,一刀砍向青衣人的麵門。
電光火石間,一個物體帶著迅急的風聲直接向紀雲嵐襲來,紀雲嵐回身本欲順手一砍,卻見那物體是丁冬的屍體。他怕屍體的血中會帶著毒,大駭之下,慌忙收刀,一掌把屍體拍開。
一道白影趁踢來屍體的空擋掠步上前,彎刀一如水銀一如雪,與紀雲嵐的刀相觸即分,右肘一頂落下的屍體,讓其擋住正要上前的蘇葉。
蘇葉反應奇快,一腳便把丁冬的屍體踹開,正好狠狠落在淩落瑩的屍體上。
白影又掠過來幾步,擋在靳越前麵。
紀雲嵐看清白影的臉,立時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