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開我，別抓我！”
世界一片漆黑，頭頂有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傳來。“怎麼了，現在才知道害怕了？晚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瘋狂的笑聲在腦海中不停回蕩，江行休猛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在鷹回穀的小木屋內。
外麵正下著暴雨，腦袋昏沉沉地，像是生了一場重病。他嚐試著下床，但心口猛地傳來一陣劇痛。他掀開衣襟，發現自己的胸前有一塊寸長的淤青，像是一條蜈蚣盤根錯節地趴在上麵，又像是一隻沾滿昏沉的布偶，被人隨意地縫補了一下。
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自己怎麼不記得了？
他陷入困惑中。這時，木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他習慣性地去摸藏在床板下麵的短刀。
咚！咚！咚！
“公子，你還好嗎？”
聲音還透露著憊懶，顯然自己又將他吵醒了。他鬆開握緊短刀的手，扣上衣襟，打開門栓。
外麵還燃燒著幾處火盆，但在雨幕中顯得十分飄零。隻有自己肩膀高的小侍女正站在門前，身上掛了件披風，手裏提著一盞燈籠，睡眼惺忪。夜風吹過，晃動了她手裏的燈籠，也帶來了獨屬於少女的香氣。
“啊，我沒事兒。”
他一說話，才察覺到喉嚨幹啞，顯然剛才出了一身冷汗，體內缺水太多。
“你又做噩夢了。”小侍女放下紙燈，掀開衣帽，有幾滴雨水飛濺起來，落在他的臉上。
她伸出小手，在他的額前探了探，隨即猛地縮了回來。“呀，你發燒了？不是說修行之人不會生病的麼。”她似乎比自家主子都還著急，連忙把他推進屋內。“外麵風大，你先進去歇著，我去燒點兒薑水盛過來。”
少女轉身要走，卻被一雙修長的手抓住了手腕。
“別走，就在這裏燒吧，我屋裏有爐子。”
江行休看見她回望的眼神中出現了瞬間的明亮，他本該覺得好玩的，現在卻覺得那抹明亮宛如尖針一般刺進心裏，讓某處地方隱隱作痛。他鬆開了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睡不著了，陪我說說話。”
“好……”少女微垂著頭，攏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那我去廚房準備一下。”
“嗯，辛苦你了。”
少女的身子明顯一怔，嘀咕了一句“公子你真是燒糊塗了”，然後拿起燈籠，放下衣帽，提著裙擺快速跑開。
燃燒的火爐讓房間迅速升溫，在這寒冷的雨夜，江行休的心逐漸安定下來。他坐在床沿，看著那道嬌小的身影蹲在火爐旁，內心變得柔軟起來。
“李老他已經睡了麼？”
“嗯。老人一到下雨天就睡得比較早，明天估計又得喊腿疼了。”紅枝往爐子裏遞了根柴禾。
腿？江行休有些茫然地四處看了看，覺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麼，但又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現在腦子暈得像一團漿糊，最終無奈地放棄了。
“真是辛苦你了。”他再次說道。
紅枝搖了搖頭，火爐將她的臉蛋兒照得紅撲撲的，因是半夜被他驚醒，所以發絲還很淩亂。“公子說得哪裏話，紅枝伺候您是應該的。”她現在說起話兒來一如小大人的模樣，白天裏的活潑開朗都藏在了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比起那些伺候大戶人家的侍女，紅枝不知道好多少了，至少，公子不會無緣無故地責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