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這是你家的牛嗎？”一位民眾問。
“不是。”江行休答。
“那你為何要帶走它？它可能會給你惹上不祥。”民眾的好奇心總是很強。
江行休沉默，認認真真地說道：“這是它應得的。”
於是那位民眾不說話了，於是所有的民眾都不說話了。他們驚恐地看著他，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覺得不祥無所謂。
“瘋了瘋了，你遲早會受到報應的。”他們搖頭歎氣，準備走了。
這時候，江行休像是想起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便回過頭來，問道：
“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哦，原來是兩個外鄉人，怪不得衣著如此華貴，氣質也非凡脫俗。他們轉過身來望著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其中一人回答道：
“這裏是密雲國的王都，上啟。”
“現在是哪一年？”
他問出這句話後，周圍的民眾全都麵麵相覷，一臉茫然。最後其中一人反問道：
“什麼是年？為什麼要問年？”
他們的表情就像是那些生活在桃花源裏的人，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日子的問題，一天過去了，也就算了，反正明天還有一天。
“你們活了多久了？”江行休有些不甘心。
那些民眾開始彼此嘀嘀咕咕說著什麼，他們在確認著什麼，最後有人撓頭說道：“好像隻活了一會兒，又好像已經活了很久了，日子日複一日沒什麼出奇的，所以萬裏光華隻在朝夕一瞬。”他又指著江行休問道：
“你為什麼要活得這麼明白呢？我們這兒的人從生下來就知道終將死去，所以活了多久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江行休皺眉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好像是不重要。”
那人見自己的觀念得到了認同，似乎頗為高興，又問道：“你們倆又是從哪裏來的，見你們衣衫襤褸，應該是走了很遠的山路吧，是陂城、山圍，還是潭風？”
江行休不知道該怎麼和這群人解釋自己的來曆，最後隻能伸出手向上指了指。
周圍的民眾都很吃驚。那人問道：“天上？天上隻有飛來飛去的神仙，你們難道是神仙？”
他還沒來得及答話，便有民眾呼叫起來，指著天空喊道：“神仙！神仙！”
江行休也望了一眼，隨即抱著那頭死去的牛去找墓地。它全身的血似乎都流盡了，顯得很輕，風吹過的時候仿佛要從他的手掌心飛起來。“別吹牛啊，牛已經死得很慘了。”他小聲嘟囔道。
七曜院的弟子從天上降落，睜大眼睛匪夷所思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來到江行休這邊後，廣玉師兄一個一個地去扶那些跪在地上的民眾，秦阿抱著劍與長黎異人大眼瞪小眼，蘇安和則來到江行休的身旁，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入口找到了嗎？”
他似乎全然把方才江行休打他的事給忘記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極為自然，好像他們依舊是合作夥伴。
“過來搭把手吧。”江行休正在用鐵鏟挖坑，“歲月綿長，著什麼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