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反倒是之前一直不太喜歡江行休的秦阿離得他最近。
這些細枝末節的變化，江行休注意到了，卻一點也不在意，隻是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也不動動腦子想想，自己之前都沒把他們怎麼樣，現在還會動手嗎?
小船向前走了一段時間後，江行休才注意到這座船的與眾不同。
沒有船夫自己就向前遊動也就罷了，更離奇的是這隻船竟然是用黃紙折疊出來的，仔細用手撥開腳上的雲霧，能見到黃紙上畫滿了鮮紅色的道文。看見他的動作，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情況，不過他們卻沒有多少驚訝之色，他們各種術法兒見得多了，就算是一張畫裏跑出個活生生的美人兒也不稀奇。
紙船載著他們，向著茫茫雲海飄蕩而去。四周的雲霧翻騰，時而牽絲如橋，時而點墨如山，時而勾勒如層層閣樓，時而幻作姿態各異的飛禽擦肩而過。
這些雲霧不停變幻，四周卻沒有聲音。
不……想到這裏的時候，江行休皺起了眉，好像是有什麼聲音的。有細弱蚊蠅的獸吼聲從頭頂上的南川山脈中不斷傳來，霧氣流動時也有輕微的噝噝響聲，腳底下遊動的龐然大物偶爾也會發出機器嘎吱嘎吱一樣的嗚嚎。
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什麼。
他轉頭四顧，找不到聲音的來源，也形容不出那是怎樣的聲音。隻是覺得它從剛開始的細弱，逐漸變大，就像是有人在旋轉著收音機盒頂上的音量按鈕。
剛開始還隻有他聽到，但漸漸地其他七曜院的弟子也有了感應。他們不自覺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但當他們發現彼此都在摸耳朵的時候，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事情。
他們像是被陡然放進油鍋裏的螞蚱，彼此喊叫著，推搡著，急得團團轉，最終，一名七曜院弟子捂嘴失聲叫了起來。
他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就是他們腳下的紙船。
但江行休卻抬起頭來望向遠方，說道：
“不是這兒的問題，看那邊。”
他們的眼睛中多出了一個黑點，黑點逐漸拉長，變成了一條黑線，黑線慢慢變粗，成了黑矛，黑矛依舊沒有停下，最終成為了一根黑柱，轟隆隆如神魔過境，再轟隆隆飛向遠方。
不知何時紙船停下了，江行休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塊乳白色石板。石板一塊連著一塊，石塊浮在空中，石塊壘起高牆，石塊築成了高於百尺的兩尊神像。
他跳下紙船，踏上石板的時候，他看見了地上的羽毛，黑色的羽毛像是之前的飛絮。它們像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它們無家可歸，它們漂泊無依，它們在風中打著旋兒。緊接著，他發現了滴在白玉石板上的血，又聽到了幾聲壓抑的咳嗽。
他轉過頭去，見到了一雙冰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