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澗是女子修習之地，距上次江行休幻境所觀已大有不同。琉璃作瓦，魚池、鷹架、花圃，幾乎是每一座院子的標配。在這裏，能夠感受到那股深宮大院的氣勢與幽靜，平日裏了無喧囂，時常會有飛鳥從庭中的樹枝上跑到地麵上來，然後與主人互相好奇地觀望。
天色漸黑，有一排侍女裝扮的女子沿著走廊過來點燈。江行休在亭子裏盯著她們看了一會兒，又繼續一顆接著一顆扔手裏的魚食。
“唉，我說你就不覺得無聊麼？”唐不二也和他一起在逗魚，但他實在是給特不到這樣做的意義。
他是和江行休不一樣的人，他害怕寂寞。
“居山望山，居水觀水，總得試著接納周圍的環境才是。”江行休倒是不急不躁。
“唉，”唐不二已經不知道今天自己歎過多少次氣了，他仰靠在欄杆上，透過亭子的一角，向天上望去，說道：
“我時常覺得咱倆的年齡弄反了，看小友的年紀，應該十八都沒到吧？過了中秋，唐某就二十四了，卻還是很少說這種蘊含哲理的話。”
江行休微微一笑，說道：“唐兄並非不能，而是不願。”
他一把撒掉手中剩餘不多的魚食，在旁邊侍女端來的清水盆裏洗了手，然後再來到欄杆邊上，靜靜地望著池塘。
“就如同這池中魚，若非那點兒口糧，沒人願意陷入爭奪。我是陷入久了，不及唐兄寄情於山川河流中，有話不能說、不敢說，積鬱太久，總是容易出毛病的。”
“嗬，你真是個怪人。”唐不二苦笑。
“或許是吧，反正……”江行休也學他的樣子，抬頭仰望星空，不知道那群閃亮的星中，有沒有自己熟悉的那一顆?
“這個世界本就很奇怪。”他聽見自己說。
“行休小友胸中有何抱負，可否與唐某訴說一二?”
唐不二對身旁的這位帶著銀質麵具的少年著實感興趣，他遊曆大川山河，能夠讓他感興趣的人並不多，大多都是庸俗之輩，在前往下一個地方之前，就已經被他忘記了。
所以，他才常說自己記性不好。
江行休搖了搖頭，說：“抱負談不上，隻是有一定目標罷了。”
“願聞其詳。”唐不二轉頭看向他。
這裏應該是桃花澗專門用來會客的院子，很是幽靜，那些侍女依次點了燈，又排成一列，邁動小碎步出了門。
到了桃花澗，時光似乎都慢了下來，讓人身心放鬆，一掃連夜趕路帶來的疲憊。
燈光輝映出了四周的輪廓，在這樣的氛圍裏，倒的確適合講故事。
江行休沒有直接告訴他自己的目標抱負，而是說道：“唐兄智謀絕倫，依你看來，這個世界是怎樣誕生的?”
唐不二沒有料到他的話題跳到了世界的起源，有些跟不上節奏，沉思了一會兒，才說：
“世界起源於盤古開天地。清氣上升，形成仙境；濁氣下沉，形成陸洲。”
“天地靈氣從何而來?”
“來自清濁之氣。”
“清濁之氣從何而來?”
“來自混沌。”
“混沌之時，盤古從何而來?仙凡二界尚未生成，是否說明他是來自其他界麵的生命?”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