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朗氣清。
位於鷹回穀內的村民們很早就起來了,開始陸續聚集在村子中央的圓台前。
圓台寬大無比,正中央高聳著一尊雕像,雕像上刻的正是他們多年前的領袖——密雲刺史江振威。
雕像下方人聲鼎沸,人們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們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起來和普通村莊裏的村民沒有多大差別。
一位老者拄著拐杖慢慢走了過來,眾人立即讓開一條道路,態度恭敬:
“村長……”
村長抬起頭看了看雕像,又朝四周環顧了一番,用蒼老的聲音問道:
“那小子呢?還沒來麼?”
“嗨!沒呢!公子少爺哪有那麼早起來的?“旁邊一人說道。
“是啊,昨晚就聽說老首尊的兒子來咱村了,我還特意去看了看,吊兒郎當的,不成個樣!”
“嘁,小點兒聲,他可是來重新掌管我們的……”
“就他?剛入門的小屁孩,有什麼資格掌管我們,這不是讓大家夥兒跟著去送死麼?”一人高聲說道,甚是不服。
“嘻嘻,我倒是覺得這小子有趣得很,雖然臉上被燒了一塊,看起來有些凶巴巴的,但總覺得是個很機靈的小夥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話題中心便是圍繞著昨晚到來的江行休,但直到日上三竿,依舊不見江行休人影。
就在眾人等得快不耐煩的時候,聽見村外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眾人尋聲望去,大冷天的,隻見一個光著膀子的少年渾身冒著熱氣地跑了過來。
這位少年的骨架子看起來並不威狀,但卻有著一股噴薄向上的活力,那蒸騰不息的白色霧氣翻滾著,纏繞著,讓他看起來像是一條隱藏在雲中的龍,似乎隻要有機會,他便會乘著風勢在九天之上翱翔。
江行休不管那些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管是羨慕的、好奇的、期待的,亦或是嫉妒的、鄙視的、無所謂的。
他對不遠處跑下樓梯的紅枝喊道:
“衣服。”
紅枝連忙將衣物給他扔過去。江行休一把接過,發現裏麵還有一條汗巾,於是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再迅速將衣服套在身上,隻是穿得十分隨意,看起來有些衣冠不整。
他讓紅枝把昨晚那張搖椅搬到了圓台上,然後自己則隨意地坐下,看向下方一雙雙盯著他的眼睛,臉色平靜地說道:
“從昨晚到現在,我一共在這裏經曆了快八個時辰……”
台下的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怎麼一來就說自己待了多久?而且講話語氣老成,讓他們心裏有了一絲壓力,同時也覺得有點想發笑。
江行休環顧眾人,把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繼續說道:
“八個時辰,我去了周圍的山坡,那裏青禾茁壯,但我隻有跟稻草人揮手打招呼,沒有你們;我去了村中水源的上遊,那裏魚草嬉戲,寒潭清澈見底,沒有你們;我去了演武場,那裏空曠遼闊,武器鏽跡斑斑,沒有你們;最後,我又去了臨近的村莊,他們說你們村莊的人勤勞坦率、與人和善……嗬嗬,多麼令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啊,八個時辰,我甚至都開始懷疑李扶老是不是帶我來錯了地方。你們……根本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村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