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山風很疾,亡魂的呼嚎聲更大了,那聲音正是從石洞傳來。
伢子伏在緩坡邊緣的草地中,悄悄地向上觀望。那石洞及其周圍的顏色真是太奇怪了,除了山壁中滲出來的一些白色石灰,其他的全部是黑色的,黑得很深。就連山洞周圍的土地、樹木、花草……也全部都是那麼的黯淡、發黑。一隻動物都沒有,沒有鳥獸,沒有蛇鼠,連蟲子都沒有,看起來,那塊地,好像死了一樣,沒有一點生機。
那亡魂也太厲害了吧,連它腳下的大地都死了。不知道它是不是在山洞裏,或者它會不會突然飛出來抓住自己。伢子一動不動地觀察著,耳邊是亡魂的呼嚎聲,可耳根處卻清晰地傳來了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那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
突然,那石洞口閃出來一個黑影,準確地說是一個人影。隻見他從頭到腳,全身包裹著一層又一層的布匹,裹得緊緊的,連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也都被圓圓地捆在布匹裏麵。不僅如此,他身上還披著一件寬大的粗麻布披風,那披風連著巨大的頭罩,頭罩把頭臉大部分罩住了,隻露出半個包得緊緊的下巴輪廓。伢子想起了木乃伊,書畫中的木乃伊也是把身體綁得緊緊的。隻是,木乃伊的捆綁很規則,布條很整齊,但他這個卻沒那麼整齊。
隨著那個人的出現,山風突然變得異常猛烈,那“亡魂的呼嚎聲”也更加劇烈而狂暴起來!山風把他的大披風刮得咧咧作響。他站在洞口,緩慢扭頭,似乎在用那雙隱藏在布料背後的眼睛巡視著,那鼻子也跟著抽動起來,似乎在嗅著獵物的氣味。當他的頭扭到伢子趴著的方向時,立刻停下了扭動。然後,嘶吼一聲,幾個跳躍便向伢子撲來。
幾乎同時,石洞口上的一塊石頭突然爆裂開來,“嘭”的一聲,石塊炸得四分五裂。那炸裂的石頭中,竟然爆出一顆雞蛋般大的光球。那光球化作一道光,向伢子射來。那個“木乃伊”還沒有撲到伢子,光球卻已經先射入了伢子的身體之中。
伢子本能地爬起身,轉身就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木乃伊的手已經向他的頭抓來,伢子一個扭身,把頭躲開了那隻手。可這一下卻沒能完全躲掉,木乃伊的兩隻手指帶著一股寒氣輕微地刮在他左臉上。伢子拚命跑起來,但是對於“木乃伊”來說,他的速度太慢了。“木乃伊”一招未能得手,另一隻手很快便又向他的後頸抓過來……
就在這時,伢子身後突然疾風大作,前所未有的猛烈!轟的一聲在伢子的耳邊響起,一下子便把他拋向了天空,向遠處的山腳下翻滾掉去。
那“木乃伊”差一點點就得手了,沒想到伢子竟然被山風刮上了天,他隻好惱怒地回到了山洞。
伢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林邊的田埂上。身邊是一些不知名的小花草,一隻蜻蜓落在他的鼻尖上,弄得他鼻頭癢癢的,使他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一屁股坐起來,第一時間檢查了一遍自己周身,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到什麼傷——除了左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
他驚詫地望著那高高的雙塔峰,內心震驚不已,“真是奇怪啊,為什麼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沒事呢!”呆呆地看著、想著,可也想不出什麼來,隻好作罷。
他扭過身,正要回家去,卻發現原先他躺的地方有一本小冊子。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本圖冊,那冊子裏麵有十二幅圖畫。畫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圖案,不是人也不是物,隻是許多看起來很雜亂的線條,每幅圖畫旁邊都有一些看不懂的字。伢子翻了幾遍,隨後收藏在衣兜裏。
走在村子裏的路上,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妥,他這才完全放下心來,也這才確認自己沒出什麼差錯。隻是回想起之前在山上的事情,仿佛經曆了一場恐怖的夢。
那一夜,他病了,發燒、頭暈,全身無力,左臉兩道傷痕滲著黑水。
他爸媽到處找人幫忙,有人說是中毒,有人說是寒熱症,有人說像屍毒……可沒有人找到應對的辦法。很快他便被送去了市裏的醫院,所有的醫生都說那是中毒,可是,中的是什麼毒?沒人能夠確定,用了許多辦法,毒還是解不了。
連續三天,伢子都在迷迷糊糊中度過。他的父母陪在他身邊,輪流地給他擦身、敷毛巾、擦冰塊,做著各種物理降溫,總算沒讓他燒壞腦袋。
第四天,他臉上的傷已經愈合了,中毒症狀、發燒頭暈也都已經全部消失了。醫生給他做了全身檢查,發現他竟然奇跡般地已經完全康複了,沒有留下任何其他的隱患和病根。他用自己的身體,戰勝了那奇怪的病毒!隻是他的左臉上,留下了兩條淺黑色的肉痕。又可能是連續發燒幾天的緣故,他整個人的膚色,也比之前黑了一些,其他的一切如常。
確定他完全康複之後,伢子的爸爸媽媽總算如釋重負。回家之後,他們讓伢子把事情的發生都說了一遍。這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他們唏噓不已,幸好伢子平安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