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邦水路縱橫,湖泊密布,是著名的水鄉澤國。由於地勢低窪,海水倒灌湖泊,形成奇特的回水奇觀。水鄉舟比車多,回水泛舟是當地的一大旅遊特色。當地人把舊時運米的木船,用茅草和椰樹纖維搭成“船屋(Houseboat)”,既古樸又清雅。閑坐其上,穿行水網,朝觀日出,暮賞殘陽,微風拂煦,水鳥啾鳴,美不勝收。與中國各處的龍舟賽相似,這裏每年舉行蛇舟賽。龍比蛇大,然而蛇舟卻大於龍舟。一艘傳統蛇舟長39米,船尾高高翹起,共載110人。在喀邦的水鄉阿勒匹,我出席了尼赫魯杯蛇舟賽。在全長1.3公裏的河道上,十萬觀眾擠在兩岸椰林蕉影下呐喊助威。河中百舸爭流,彩旗招展,鼓號喧天,熱鬧非凡。蛇舟與龍舟,各具特色,卻異曲同工:揮灑了汗水,收獲了快樂,迎來了希望。
喀邦首席秘書湯姆遜邀我參加晚宴,席間主人盛情邀請我觀看傳統的喀邦武術(Kalaripayattu)。主人介紹,喀邦人習武有近3000年曆史,最早是一種武士的格鬥訓練,後來又融彙了瑜伽動作甚至地方舞蹈元素,形成一種強身健體的功夫表演。看著舞台上刀光劍影,我仿佛置身於中國的少林寺。無獨有偶,當地的傳統醫學阿育吠陀(Ayurveda)按摩法與中醫推拿極為相似,也采用藥草、精油進行推拿按摩,但更強調身體與自然的和諧之道。有趣的是,阿育吠陀按摩隻在白天進行,日落便關門打烊,不像國內一些按摩店,深更半夜還處在營業高峰。我還發現喀邦餐飲與印度其他地方也不大一樣,沒有濃鬱的咖喱醬糊,似乎更接近中餐,新鮮清淡,美味可口。
古城的中國元素
蛇舟、武術、按摩、飲食……如果說這些喀邦與中國相似的元素是無從考證的巧合與默契,那麼我在喀邦的另外一些發現,確是貨真價實的“中國製造”。我們在科欽的文巴納德河(Vembanad)遊覽,發現兩個醒目的中國標誌。河的一邊是科欽古堡區的必觀之景——聞名遐邇的“中國漁網”。據《島夷誌略》記載,早在鄭和之前,元朝航海家汪大淵就曾到訪這裏。當時往來的商人將這種龐大複雜的捕魚裝置傳入印度。看來當地人把“中國漁網”與忽必烈汗聯係在一起,不無道理。巨大的漁網高達十多米,利用杠杆原理,由五、六個人操作。方式雖然原始,但卻是當地漁民賴以生存的主要“生產工具”。
河的另一邊是集裝箱碼頭,矗立著上海振華集團建造的巨型集裝箱吊車,在晚霞的映襯下顯得巍峨壯觀。漁網與吊車,一個代表古代中國的智慧發明,一個體現當代中國的製造技術。古老與現代的中國文明,給科欽古堡增添了不少魅力。遊船歸來,我在下榻的飯店散步,不經意在一處角落看到幾個熟悉的中國陶罐,以為是藝術仿製品,結果一問嚇一跳,原來還是地道的中國貨,而且是200多年的曆史文物。走進街邊一家私人博物館,裏麵中國的壇壇罐罐更多,且大都年代久遠。館長還專門拿出一小盆天圓地方的中國古錢幣讓我鑒賞。我仔細觀看,發現大多是宋元錢幣。主人看我很有興趣,還特意贈我一枚“宣和通寶”。
各種意想不到的中國元素不時出現在喀邦的行程中,帶給我們不少驚喜。無論它們是形似還是神似,也不管是中國印度,彼此誰學習了誰,這已經不再重要。真正有意義的是,兩個開放包容的偉大文明,在風雲際會之時,閃耀出的智慧火花,一同照亮了人類的曆史,不斷給世人以新的啟迪。
深夜,在科欽古堡,傾聽窗外河海相融的波浪,遙想玄奘師徒的篳路藍縷,萬裏孤征;回望鄭和寶船的雲帆高張,晝夜星馳。兩位偉大的探索者,相隔800年,一個經陸路,將657部經書和佛教的智慧從天竺帶回中土;另一個則經海路,給印度帶去漁網、絲綢、陶瓷、茶葉等中國的文明發展成果。一來一往,兩大東方文明古國彼此學習,取長補短,豐富了自己,造福了世界。今天中印兩個偉大民族站在新的曆史起點上,再度攜手合作,對接發展理念戰略,複興絲綢香料之路,致力於民族振興弘業,必將給人類的發展進程產生更大影響,作出更大貢獻。中印同心,其利斷金,誠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