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撥錯,又掛掉重來。
這樣反反複複不知道多少次,終於播對了正確的號碼。
之後是一陣長久的嘟嘟聲,一遍又一遍。
嘟……嘟……嘟……
伴著關阿暖漸漸流逝的生命。
接電話啊鹿晗……拜托你接電話……
關阿暖很危險,我叫不醒她……
你快來,咱們一起叫她醒來好不好?
她不能再睡下去了,真的不能了……
接電話,快……
沒有人接,一直沒有人接。
智秀垂下手,手機在重力的牽引下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她下意識的撿了起來。
至於到底有沒有摔壞,智秀真的再也無心去看。
急救室的燈似乎比剛才更加紅了,是血一樣的顏色。
為什麼有這種拙劣的幻覺,關阿暖,我的眼前都是你。
第一次見麵,單純陽光的你。
一起回首爾,激動快樂的你。
第二次聯誼,成熟冷靜的你。
還有那晚在冷飲店,玻璃般易碎的你。
真的全是你……
我好像看到你就在眼前跟我笑,但是笑的那麼不真實。
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你說啊,我在聽……
又是很長時間過去,急救室外的紅燈突然變成綠色。
智秀就杵在那,腳下怎麼也邁不開。
裏麵的兩三位醫生零零散散的走出來,各自散去,隻有不知道哪一位遞過來了一份手術報告單。
薄薄幾張紙上寫滿了專業術語,智秀遲疑了一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看著最下麵的一行字,眼睛刺的酸脹疼痛:
患者呼吸氣管受異物堵塞,供氧不足,窒息死亡。
患者欄填的是關阿暖的名字。
是關阿暖的名字,沒錯。
智秀推開急救室的門衝了進去。
急救室裏一片狼藉,剩下的護士正在收拾醫療器具。
她側過頭去看手術台,上麵躺著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關阿暖一臉平靜的躺在那,從遠處看根本和活著沒什麼區別。
直到智秀走到她身邊才看到她脖子上那道已經縫合的切口,領子的部分沾上了血漬。
這些都在無情的提醒著智秀:
她死了,她已經死了。
僅剩的幾個護士見狀走了出去,急救室安靜下來。
輕輕握住關阿暖已經冰冷的手,智秀的聲音憋在嗓子裏,就好像不是自己的:“阿暖。”
一如既往的安靜,無人應答。
“他們騙我。”智秀撫摸著關阿暖的側臉:“你明明就活著。”
“幾個小時前你還笑著叫我智秀長官,幾個小時前你還開心的告訴我你要去找鹿晗,你整個人都和幾小時前一模一樣,他們憑什麼就說你死了?”有意的忽視那道口子和衣領上的血跡斑斑,智秀沒哭,眼淚卻在眼睛裏打轉。
她伸手攬住了關阿暖的身子,試圖留住她逐漸消失的體溫,用自己的臉貼著關阿暖的臉,就好象關阿暖隻是睡著了一樣。
“你把眼睛張開,困了別在這兒睡。”
“喂關阿暖,你別賴皮啊,這裏死了那麼多人,多晦氣。”
智秀想要把她拉起來,但隻要鬆開手,關阿暖的手臂就又像斷了線的木偶重新落回手術台上。
剛要再次嚐試,口袋裏的手機卻在這時震動起來。
智秀穿了件很薄的襯衫,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機貼近皮膚的震感。
像心髒在跳動,像關阿暖已經停跳的心髒再次跳動起來。
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屏幕因為不久前的一摔爬上了一道長長的裂痕。
裂痕之下是來電人的姓名和電話號碼。
智秀笑了,同時強忍著的眼淚也終於奪眶而出。
她傾身在關阿暖耳邊用耳語說了一段話,然後飛快的接了手機。
這段話是隻屬於關阿暖和智秀的小秘密:
關阿暖,鹿晗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