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側著身子,回頭望著,也許是好笑的事,也許是好笑的人。反正她笑得很小氣,就像前額的發遮掩了娥眉,卻露出了眉梢,是一樣動人的俏皮。
小鳥依人般黏在頭頂的小黃帽底下披散的是剛剛過肩的黑發,細嫩的粉脖間難舍分的是條帶有斑點的花色圍巾,再配上那件天藍色的短款針織上衣以及纖細手中握著的單反相機,這是一位漂亮的女子,這是一幅怡人的風景,連空氣都已美的靜謐,靜謐的惹人。
麵對你的美,我可以原諒整個世界的過錯。
映入她眼簾的回眸身後是屬於她的風景,應該本來就很美,因為她笑的是那麼細膩。側回首的她,被他看見了,便裝飾了他的夢,他想,這應是一輩子好的風景。
你站在橋頭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她隻是一不小心回了頭,帶著那一幅風景。他隻是一不小心抬了首,帶著那一路風塵。一頭一首,一景一塵,他和
她,就這樣相遇了。後來閑暇時他問起她,當時她回頭在看什麼,她說,她喜歡楓葉飄舞時的感覺,很酷,隻是想要定格美麗的時候恰巧看見了風塵仆仆的他,不知怎麼的,就笑了,很突然。
原來,他也是她的風景,至少在相遇的那一刻。
她說,她沒有什麼崇高的理想,隻是到處肆意走走,四處隨便看看,讓這堙沒的世界上至少有過自己存在的痕跡,所以她沒有家,住的地方隻是叫做青年旅社,至多也不過三四個日子。對了,還有一點,她說她以前養過一隻花色的小貓,後來好像是走丟了,反正再也沒有出現過,她也沒找過,也沒有再養過。其實,她很想它,很想很想。
其他的她沒有多說,他也就沒有多問。
他說,可惜我沒有養狗,不然我的狗會帶你的貓回家,狗認路。至於他為什麼沒有養狗,她猜或許是他害怕那樣一雙忠誠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久而心寒。因為他看她的眼神很閃躲,很跳躍。
她對著他淺淺地笑了,他也跟著靦腆地笑了,像顆熟透的蛋一樣,還是顆雙黃蛋,應該是剝了皮的,很羞澀,很迷她。
周羽瑤。 高野寒。
多說的是多餘的,沒說的是不必要的,簡單的就是快樂的,快樂的就是阿瑤想要的。
阿瑤,是小野這樣叫的,說這樣好聽,其實,這樣隻顯得親切。
小野,是阿瑤這樣叫的,聽著像日本人的名字,可阿瑤說這樣好記,免得日後忘了,她會憂傷的,像飄落的楓葉一樣憂傷,承載著整個秋愁隨風遊蕩啊遊蕩,一直遊蕩。
小野來這座城市的這天是阿瑤來的第三天,所以阿瑤自然而然成了小野的導遊,一路幾乎沒有說說,不少的隻是笑笑,估計這已足夠了開篇的回憶,回憶裏也許滿是竊取糖果般的開心。
小野說他想看看山,再看看水,因為他來的地方有山,也有水,他最喜歡山倒映在水中的樣子,也會喜歡她倒映在水中的樣子,那樣看起來她和他離得會近些,但不至於誰也看清了誰,畢竟是倒映的模樣,畢竟是水中的距離。你知道,水中沒有直線。
這一方水土,這一方人哪。
阿瑤說,真巧,我也喜歡山,但對水一般,原因是她不曾學會遊泳,可能是她不夠聰明,可能是她害怕學會了會被淹死,誰知道呢?她自己都不大知道。
真巧,這座城市就有一座山,三眼山。
第一眼看山是山,第二眼看山不是山,第三眼看山隻是山,剛好三眼,不多不少,恰巧得很。
是啊。我看這世界看了三眼,一眼是善,一眼是惡,最後一眼什麼都沒有,或是什麼都有。
我一眼看見了你,你一眼看見了我,可誰又能一眼看見我們?誰也不會。本來就沒有我們。
為什麼水中的你沒有想象中動人?
大概是你把我想的太好,是想象過了頭。過了頭的,能是好的嗎,就像熟透了的蘋果,它會掉的,會摔死的。但願別砸到人,因為我不喜歡牛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