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不醒的張令曦,對此時的情況一無所知。
她像是魘住了,嘴裏含糊不清地喊著什麼。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著,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看著孫女遭了這樣的罪,老安人疼在心裏,親自拿毛巾來給她擦汗,又聽得曦姐兒嗚嗚驚叫了兩聲。
昕姐兒那驕縱頑劣的模樣浮上了老安人心頭,帶著楊氏影子的刻薄的臉,尖銳的聲音,還有教訓人時的快意,老安人都想象的出來。
活像個討命的閻王!曦姐兒還這麼小,就被她那連打帶罵地樣子恫嚇了一通,怎麼能不嚇成這樣。
打曦姐兒出生以來,誰不把曦姐兒當成暖房裏嬌弱的小花兒似的疼著,含著怕化捧著怕摔,誰給過她一點臉色看。
哼,昕姐兒跟楊氏一個性子,見不得別人好。
再看晨姐兒和曦姐兒,哪個不是落落大方,光明磊落。可見耳濡目染的教養有多重要。
楊氏母女倆,是不是巴不得別人都死了,她們才好?
老安人連楊氏也一起責怪了。她養歪了昕姐兒,可不能再讓她養歪了淮哥兒。
老安人打定了主意,先讓淮哥兒跟著她,等淮哥兒到了汶哥兒那個年紀,就去跟著他祖父讀書。好過讓楊氏的偏疼給害了。
張令曦睡夢中不安地蹬了蹬腿,痛苦地哼了一聲。
老安人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熱。
許是老安人手涼,搭上張令曦的額頭之後,張令曦就安靜下來。
“去問問大夫,說曦姐兒有些發熱,能不能給她搭個涼帕子在額上。”老安人吩咐道。
有人應了一聲,急匆匆去了,過了一會兒拿了幾條涼帕子進來,回道,“大夫說讓降降溫,若是半夜燒起來,就拿酒擦一擦。”
晨姐兒看著小妹,歎了口氣。
“曦姐兒這是嚇壞了。”說這話時,老安人眼裏閃過寒意。
都是些什麼東西,竟讓她的孫女受這些罪。若不是她吃齋念佛,早讓人將她們亂棍打死了。
梁氏一看,便明白老安人是要發作。她忙給晨姐兒使了個眼色。
晨姐兒也不是傻的,上前攙扶起老安人,道,“曦姐兒落水,倒折騰得您累著。您快去歇了吧,等曦姐兒醒了我帶她去給您請安。”
發作楊氏和昕姐兒便罷了,兩個丫鬟是斷斷不能輕易被罰的。要是老安人發作兩個丫鬟,楊氏保不準就要將過錯全推到兩個丫鬟身上了。
“什麼折騰不折騰的。都是我親親的寶貝孫女兒,你小時候病了那回,還不是我守著你的。”老安人看出了晨姐兒的意思,跟她打起了太極。
晨姐兒挽著老安人的胳膊不撒開,“我們姐妹兩個總讓您這麼操心。這邊也沒什麼事了,她喝了藥,不知睡到什麼時候才能醒,您也回去歇息。再說,三伯母和昕妹妹不是還在存惠堂等著呢?”
不提這兩個人還好,一聽她倆的名字,老安人窩火不已。
“讓她們等著!那個沒規矩的東西,不吃了虧總不肯悔改。”老安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昕姐兒那兒少不了要被罰。
晨姐兒巴不得老安人壓一壓昕姐兒那個脾性,要不是昕姐兒,令曦也不會出事。
老安人果然還是問了張令曦身邊的兩個下人,道,“她們是怎麼做事的?這樣的奴才,教訓一頓直接打發出去吧。”
“曦姐兒落水,她們兩個確實該領罰。不過曦姐兒還病著,不如先讓她們伺候著,等曦姐兒醒了,再問曦姐兒的意思?”
“怎麼,府上難道缺這麼兩個伺候的?傳出去,別的下人有樣學樣,全都依仗著主子器重不盡心做事。”老安人是想,等曦姐兒醒了讓她決定是萬萬不可的,曦姐兒還小,難免讓人教唆幾句就放過那兩個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