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崗(1 / 2)

轟隆隆,嘭隆隆,隔壁工地吵鬧的機械聲,又把李二三從美夢中吵醒,新的一天開始了,可他卻毫無精神,因為他知道這一天自己會發生什麼,上班,下班,回家。跟地球上一多半的人做同樣的事情,住在城中村,除了偶爾小偷會來光顧外,幾乎沒有任何朋友。他徹底厭倦了,他把盜夢空間和全麵回憶這兩部電影看了很多遍。李二三一直幻想自己其實是生活在夢裏,期待有個人來叫醒他,讓他做回高富帥,或者他一直幻想自己其實是被國家安全機構洗腦了,他本來應該是個超級特工,身邊佳麗無數,每天血雨腥風的。直到樓下胖嬸的一聲:賣~~豆~~腐,李二三才算是徹底的回歸現實,簡單的洗漱,退色的工作服,還有公交卡,以及那部被磨損的早一看不出任何字母的破手機出門了。今天的53路公交車比平時人少,李二三很容易就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後就開始進入自己的世界,S市早晨的空氣很清新,李二三呼吸著芬芳的空氣,思緒又回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小時候的李二三非常怕狗,因為他被狗咬過很多次,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害怕自己哪天得狂犬病就那麼死了,自從隔壁的狗蛋子被狗咬了不到三個月就死了,他更害怕了,隔三差五的就寫遺書,讓爸爸媽媽不要太傷心,可是他到現在依然健在,他總覺的自己什麼地方和別人不一樣,這是他心裏的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覺得他總是很幸運,但是買彩票從沒中過,單位升職加薪從來沒有他的份,去酒吧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和他主動打過招呼,但他總是認為自己總有一天會讓曾經小看他的人,都要仰望著他。

叮咚:飛普鋼廠到了請從後門下車,李二三這才緩過神來,忙碌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廠門衛黃大爺老遠就和他打招呼二三你來了,李二三每次都很奇怪全廠少說也有七八千人吧,自己是那麼的不起眼,黃大爺咋就能記住自己呢。不過他已經習慣了,他哪裏知道全廠,就他一個人是不在廠子裏換衣服的,一身油乎乎的工作服上下班,那叫一個顯眼。

李二三的師傅叫錢大庚,愛抽煙愛喝酒,沒事的時候還喜歡賭兩手,人送外號;糖公雞;意思就是一毛不拔還要倒沾兩根。錢大庚今天對李二三格外的熱情,師傅把他叫到一邊,泡了一杯從家裏帶的好茶,遞給他說:三啊,這幾年師傅有時候對你要求嚴了點,那也是因為工作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晚上我讓你姨炒兩個菜,咱爺兩好好喝兩盅。李二三看著錢大庚那皮笑肉不笑的肥臉,心想平時的師傅絕不會這麼跟自己說話,如果不是他早上吃錯了藥,那就是他要有事求自己,可是他會有什麼事求自己呢,而自己又能幫他做什麼事情呢。李二三說:師傅有什麼事情您就直說吧,錢大庚說:你看你看,做師傅的請徒弟吃頓飯而已,你還怕我有什麼陰謀詭計呀。

李二三心想上次吃你一頓飯,你搬家我整整忙了一個禮拜,完了還給你隨了三百塊錢的份子錢,難道又要搬家,嘴上說到,師傅你有什麼要我做的您就直說吧,能幫我一定幫。

錢大庚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抽出兩根煙來,遞給李二三一支為他和自己點上以後,緩緩的說:三啊,這幾年國外鐵礦石價格飛漲,國內成品鋼材價格一直上不去,咱們廠子是連年虧損,今天董事長把各車間主任叫去開了個會,剛才咱們車間陳主任回來跟我說了,董事會決定全廠裁員百分之五十,改用智能機械化機器人來替代人工降低成本,咱們班就總共五個人,小李跟小何他們倆都是咱車間主任的拐彎親戚,新來的小翟技術和工作經驗都還不行,估計咱們班先裁他,師傅年紀大了估計保不齊他們要卸磨殺驢,師傅還有幾年就要退休了,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下崗呀,我這一把年紀上哪找工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