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憶裏那個年代(1 / 3)

草葉窗外的雨漸漸大了起來,暮色四合的鎮子不複白日的喧嘩,昏黃的路燈下,稀疏的雨簾呈現著橘黃的色澤,偶爾經過一兩個打著傘匆匆而過的路人。

這家茶鋪每到這個時候客人都很少,三三兩兩的散在各個角落,聽帕赫貝爾的卡農,喝微燙的菊花茶。

趴在靠窗的石桌上,有點小小的失落。多雨的冬季總是讓人有心煩的感覺。

再次望向窗外的時候,雨開始漸漸散去,不規則的在半空中以某種曲線姿態落下。

然後我看到了那個飛過高樓的氣球,漸行漸遠,記憶裏的某些印記突然變的異常清晰。一些某名的影像彙聚成一種無法訴說的感動,在視網膜的邊沿氤氳成遮蔽眼睛的霧氣。

記憶裏的那個年代,我的夢想是當船長,沿著家門口的那條河一路往北。

記憶裏的那個年代,我的夢想是見到漫畫裏的那隻藍色狸貓。

還有,陪你天天蹲在台階上啃冰激淩。

這個城市下起雨的時侯,總會溫習一遍生命中的那段時光。

二,我的小時候

在我知道外麵的世界時如此美好之前,老媽為了避免我們家好動基因遺傳影響到我,把我藏在家裏當女孩子養。她告訴我男孩子和女孩子唯一區別就是男孩子特瘦,女孩子特胖。我望著鏡子裏那個胖到看不到脖子的自己,很滿意自己的長相,因為照她的原理推斷,女孩子越胖該越好看,我都胖到看不到脖子了,那還不是最漂亮的,就沒天理了。每當午後,她會抱著我坐院子裏曬太陽,唱著據說是外婆在她小時候唱給她聽的兒歌。我吮著指頭睜大眼睛認真的聽,聽到高興時就會咯咯地笑。老爸養的寵物小白趴在椅子旁打盹,偶爾日光的溫度讓它感覺到不適就打個急促的噴嚏,然後兩隻前爪撐起它的身體全身抖動一陣然後趴下繼續睡覺。

往往那個時候我就會從老媽的懷抱裏掙紮著出來,喊著狗狗狗狗就整個人壓在了那隻有我整個身體2倍左右的白白身上,不管它怎麼掙紮抱住它的脖子不放,小白受到驚嚇在整個院子裏亂竄。老媽追上來一把拎起我在我開襠褲露出的屁屁上啪的一聲留下五個爪印,然後我就哇哇的哭鬧。做個女孩子就安分點,老媽拎著我進屋子時總會狠狠地說上這麼一句。

六歲以後,在某位親戚無意透露的口風中,我終於知道,原來我不是肥妹是肥哥。

那個時候家族遺傳的好動基因終於在我的心底隱隱作祟,終於被我抓住老媽去佛堂的機會跑出了家門。姥姥追著我出了門,跑過門前的五棵柳樹,跑過青石板鋪成的巷子裏的路,躲進一廢棄的老屋裏的水缸。

聽到姥姥口裏喊著小兔崽子小兔崽子的過去後,我終於抑製不住的大笑起來。

就在那時,我遇見了那個和我一樣是六月出生的女孩。

在她踩在堆起的石塊上使勁搬開水缸蓋子的瞬間,夏天溫和的風倒灌進來,光線集聚從老屋的瓦縫裏穿透進來。整個世界亮堂起來。

她睜大眼睛好奇地像望著機器貓一樣。喂,那個凶凶的婆婆走了耶。

我爬起來拍了拍衣服然後看著她說,我們做朋友吧。

女孩驀然如同破開烏雲的月亮般咯咯地笑了。

我叫小魚。她說。

姥姥說我叫豆豆。

從那天以後,偷偷跑出去已成為家常便飯,雖然老媽還會氣急敗壞地追出來,但她已跑不過我,每次我左搖右擺地跑進巷子裏的時候,老媽就知道沒可能再抓到我,會在那大聲威脅我,例如不給我買機器貓,或者不給我喝津威。

跑出巷子沿著石子路一路往上坡路跑,跑過那家診所時就停下來往裏麵扔三顆石子,再跑到隔壁做同樣的事情。然後拿兩座屋子裏麵就會傳出大人們氣急敗壞的聲音和兩個孩子掙紮著跑出門來的響聲。等他們跑出門,我們就會合一起往一個方向跑去。

那兩個孩子便是我記憶裏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小魚和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