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望著床上的卞桓,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思考下一步的對策。蘇為說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貿然的詢問,更不能用強硬的方式探究,否則一旦判斷失誤,恐怕會有滅頂之災。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試探,如果他是天慶,就讓他主動與我相認。
卞桓一聲輕微的呻吟打斷了我的沉思,我立刻強迫自己整理好情緒,換上平常的神色小心應對。
“你醒了?喝杯解酒的葛花茶吧。”自從離開天慶後,我就很少再泡花茶,可是為了試探,我特地泡了這茶,特別是遞茶時,還刻意地露出手腕上的玉鎖。
仍未擺脫宿醉不適的他沒有拒絕我遞過的茶盞,並一如我所料的看到了那枚玉鎖。可是神色間雖有些許遲疑的他,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看著他若無其事的喝下茶,失落的情緒讓我有種窒息感。
“你……那個玉鎖很別致,被當做女子養大,果然不同常人,竟有雅興帶這種女人家的物件。”他遞過茶碗時,順勢拉住我那隻帶著玉鎖的手腕。
“將軍說笑了,這玉鎖乃我心愛之人所贈,隻因戰亂失散,故而貼身而帶,留個念想。”我緊張地抽回手,強裝鎮靜地應對著他的話。
“哦?看來樂賢弟也是性情中人,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與‘她’不久便會重逢。”他的話看似安慰,但總讓人感覺有一份篤定。
我沒有心情回答他的話,隻得客氣地笑了笑。
從那天起,卞桓再也沒有去過芙蓉坊,卻時常到瀟湘館裏來坐坐。他的經常探訪讓我也無法去芙蓉坊客串若螢。
不過正因為有了他的光顧,醉酒鬧事和收保護費的事情倒是沒再出現過。這也許是我唯一能夠想出的好處。
經過了冬季的嚴寒,春季便是軍隊練兵的季節,卞桓因此而減少了在瀟湘館出現的次數。
而我或許是在邊鎮那次生病後落下了病根,盡管宜州的春季不似邊鎮那般惡劣,但一入三月,便時常感到肺部的不適,這些日子又開始咳嗽。
蘇為畢竟是柳希禹的親信,他與柳希禹一直保持著密切的飛鴿傳書。所以得知我又有些發病跡象的柳希禹很快將藥方送到了蘇為手中。
“對不起,我家公子今日身體不適,卞將軍還是請回吧。”我正半倚在床上喝著蘇為剛端來的藥,就聽見他在門外攔住了又來走動的卞桓。
“不舒服?那我更要探望探望……”卞桓的突然到來,讓臥床休息的我著實慌了手腳。
往常我都是盡力隱藏自己女性的特征,以寬大的男裝示人。可是長期束胸,讓肺部受到擠壓,不利於我的病情,所以生病以來,我便沒有再做掩飾,完全不見外人的我都是由蘇為直接照料的。
門“吱呀”一聲打開,蘇為未能攔住他的強行進入。我已經來不及做什麼準備,隻得將被子拉到胸上,祈禱不要讓他發現我是女的。
“樂賢弟,幾日不見,怎麼病的這樣厲害……”他邊說邊往裏走。話剛說到一半,突然呆在屋子中間直愣愣地看著我——本就白皙的臉頰因長時間的咳嗽染上了一層緋色,頭發沒有束起,有些淩亂的披在肩上,神色間多了一抹病態的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