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時候會聽巷子裏的老人說起自己出生的時候的事,巷子口的陳阿婆說,你出生時是個陰天,天邊卻出現霞光萬丈,鎮裏的桃樹都開了花,桃花灼灼,瞬開瞬敗。
織鎮是個桃花鄉沒錯,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織鎮的桃花已經十年沒有開過了,陳阿婆說是報應,她摸著我的頭,手上因為常年得操勞粗糙的很,她的眼睛已經不太好使了,她望著天邊的晚霞,幽幽的歎:“要變天了呀。”
我的記憶到此戛然而止,我依稀記得織鎮那年出了大事,整個鎮都毀了,但是沒有人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是唯一的幸存者,那年我十三歲,我對這場災難毫不知情,我的記憶停在那一年的夏天。
我記得我正在上課,爸爸媽媽匆忙趕到學校,他們好像在害怕什麼,麵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們急急忙忙到學校,匆忙把我從教室帶走,匆忙把我送上火車,像電影的快鏡頭,爸爸把火車票遞給我,列車上的人都是織鎮的孩子,最大的不超過12歲,似乎所有人都預感到有事要發生,臉色都很難看。
我當時也慌了,感覺到不好的氛圍,哭著不肯走,鎮長站在車台上看著我們,臉色陰沉:“快放手,你在胡鬧些什麼,!”轉身對爸爸說:“我看在陳夫人的麵子上讓她走已經違了規矩,再不走讓那些人知道了,想走也走不了,你自己看著辦。”
媽媽哭了出來,抱著我不停的說對不起,爸爸拉住她,把行李遞給我,“快些上車,桃之,要學會好好照顧自知道嗎,我們隻是送你去外麵旅遊,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嗎?趁著這次機會去看看吧,乖,等大人們忙完了就會接你回來了。”
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被幾個壯年男子硬生生的搬開手指送上了車。淚眼朦朧中看見陳阿婆蹣跚地走過來,她的神色凝重,遞給我一個盒子,“桃之啊,阿婆今年恐怕沒辦法親手送你禮物了,隻好在這裏先給你了,孩子以後完事小心,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要看清楚那些人,為什麼對你好為什麼對你不好才能活下去”
鎮長走過來,似乎十分尊敬陳阿婆:“陳夫人,那些人來了,再不開車就走不了了。”陳阿婆歎口氣,揮了揮手,示意開車。
火車鳴笛一聲,站台上的人退到線外,我已經哭到哽咽了,看著爸爸媽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已經不小,看出來大人們的不尋常,心裏很害怕,卻什麼也做不了,隻知道哭,車上的孩子們都在哭,台上的父母們也在哭,整個火車站哭聲一片,天氣變的十分怪異,成了血紅色,雲層厚厚的像要滴下水來。
火車緩緩駛向前方,這時我看見許多人湧進火車站,有老有少,場麵混亂不堪,許多人開始向火車跑來,有人攔著不讓他們追,爸爸媽媽也在其列,然後開始有人動起手來,我看見父母被人推搡著,媽媽一個不察被推到地上,一個男子抬腳便踹。
“不要!”我尖叫出聲,想要跳下車窗,冷不防被人拉住,接著腦後一疼我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後已經在不在織鎮了,而是一棟小樓,自稱前房東的女人告訴我,有人為我買下了這棟樓,我問:“那人呢?”
“走了,他讓我在這裏守著等你醒了再走,說什麼逝者已逝,讓你保重。”
我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不能接受,前房東太太走時留下了鑰匙和所有的文書,我開始翻父母的打包的行李,裏麵赫然是一堆百元大鈔,錢上麵放了封信,寫著桃之親啟,我找來拆紙刀慢慢劃開信封,掉出裏麵的信紙。
“桃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說明你已經安全了,你不用再回來了,因為織鎮已經毀了。世上再沒有這個地方,爸爸和媽媽瞞了你這麼久是因為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是不能離開織鎮的、
在我還年輕的時候,聽說有個地方堪媲美桃花源,我年輕氣盛便想去找,後來我找到了,隻是那個地方不叫桃花源,叫織鎮。我遇見了你媽媽,娶了她就在織鎮定下來,表麵上織鎮隻是一個普通的小鎮,人們在裏麵安居樂業,起初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是後來我發現了,這個鎮上的貓,都沒有尾巴,我問過你媽媽,她說這是風俗,鎮上的貓生下來就會剪掉尾巴,我雖然膽寒,但是也接受了,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出不去了。
像是被隔絕的另一個世界,可以進來卻不能出去,這裏的火車軌道都是死路,隻能通到海裏去,我曾沿著每一條路走,發現怎麼都會回到鎮上,我快被逼瘋了,你媽媽不忍,帶著我去找陳夫人,就是陳阿婆,那時候她還沒那麼老,大家都喊她陳夫人。你媽媽求她讓我出去,陳夫人問我,是要外麵的世界還是你媽媽,我困難的抉擇了好久,始終舍不得你媽媽,便放棄了出去的念頭,這時,陳夫人才告訴我,關於這個鎮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