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就這樣暈倒在我的身上。
劉玉貞撲過來，又捏虎口又掐人中，鼓搗半天，李姐才悠悠地醒轉過來，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
我熱血一下子衝上腦頂，這就是所謂民主測評嗎？它到底民主在哪裏？我騰地一下站起，直衝經理辦公室，方姨想拉我，沒來得及。
“經理！”我衝到她麵前。
“進來也不敲門？”經理看了我一眼。
“可門開著呀！”
“開著也要敲！”經理臉色嚴峻。
“經理……”我還想分辯，經理又打斷了我：“去把門關上。”我隻得乖乖轉身，把門關好，來時的氣勢頓時蔫了一半。
經理根本不讓我開口，指著我就罵開了：“你為什麼而來，我會不知道？你是誰啊趙一諾，居然是你氣衝衝地跑來，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你說了有用嗎？”
“不是的，經理……”我提起精神，“你聽我說。”
“聽你說？你能說什麼，你敢說你不是為了李梅來的？好啊，如果你來講其他事情，我給你一分鍾，開始吧。”經理抬起手腕看表。
我歪歪脖子，以示不服：“經理，我承認我是為了李姐來的，因為我覺得不公平。”
“好了，如果是說這事，一分鍾都不需要，我隻能告訴你，我要是維持了公平，接下來我就得遭遇不公平。懂了麼？”經理的臉拉得老長，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眉開眼笑的中年女人了。我從沒見經理對我這麼嚴肅過，連我上次錯給人家兩萬貨款的時候都沒有過。
經理的話說到這樣，如果我還不懂，那我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了。我趙一諾不是傻子，隻是有時候衝動了點。方子君知道了這件事，足足笑了一分鍾。他說你知不知道要經理也要接受民主測評，不過她參加的是集團中層的測評，如果她不能好好領會上頭的意圖，那麼接下來要找工作很可能就是她自己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向來以為經理可以決定生死，原來黃玲芳不笨，不止不笨，簡直比我們都聰明。方子君又說，我衝到經理辦公室要討公道，這事兒辦得傻，但是傻得可愛。我聽到這兒又有點不好意思了，有一點我沒有跟方子君明說，私心裏，我是有點仗著自己年輕的。我知道在大家的心裏，我一直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剛出校門的小女生，小女生做出點莽撞的事情來，原本就比成年人更容易獲得原諒。
出乎大家的意料，李姐竟然沒有等待廠部的二次招聘，她直接辭職了。
再次見到李姐的時候，是她來辦手續，明顯瘦了，但精神不錯。她說，不願意讓人挑挑撿撿，縱然找了熟人，謀個位子，也是落了下乘。我服她的傲氣，深深地擁抱了她。
“一諾，好孩子，我知道你為我做的，謝謝你。”李姐在我耳邊輕聲說。不由分說，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傻瓜，我又不是要去外地，掉什麼眼淚嘛，什麼時候我想你了，或者你想我了，打個電話，或者直接去我家，馬上就見到了嘛！”李姐還是快人快語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