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渠村,位於湘南省一個叫做曆陽的縣城裏。Ww WCOM
深夜,村子西頭,破舊的徐家老宅似乎來了一位貴客。
來人三十歲上下,穿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大背頭梳的油光錚亮,夾了一個棕色公文包,走進屋子後,一臉嫌棄的用手絹捂著鼻子。
“合約你也看了,上麵限定的時間就是7號,交不上貨就算違約,違約金按最低7%來算,抹掉零頭正好九萬,你們那點貨款早都不夠扣了!”眼鏡男的聲音有點娘炮,從進門算起,1分鍾內已經看了七次手表。
“我家的具體情況電話裏已經跟你們王部長過,不是答應寬限一個月的嗎?”
徐道年穿著一件灰色羊毛衫,手裏拿著一個泛黃的賬本,裏麵記錄著徐家與鼎豐藥業這幾年的供貨明細。
“你的是前部長王耀軍吧?”眼鏡男抬了一下眼皮,眉間多了一股玩味的笑意:“總公司來文件了,以前的王部長調到雲沙去了,現在負責采購部的是我們劉總。”
“劉總了,看在你家跟鼎豐合作這麼多年的份上,隻要在這份協議上簽個字,違約金我們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之前的供需合約就算作廢,貨款也算兩清了!”
“七八萬的款子,抹就抹了?”徐道年急的脖子上青筋直冒。
“實話跟你吧,劉總有個遠房親戚就在隔壁村,也是種藥的,你這邊我今兒就是順道過來一趟,還要趕路去那邊簽合約呢?反正你家跟鼎豐的合約年底也到期了,我勸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別忘了,是你爹沒有履行合約,反正7號,要麼給我們貨,要麼在這份協議上簽字,不然就等著吃官司吧!”
眼鏡男趾高氣揚的走到窗前,對著玻璃整理好領帶,在門口堆著的幾個麻袋上蹭了蹭皮鞋,這才拉開門走出屋子,鑽進一輛軍綠色的哈佛,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徐道年陰沉著臉,罵了句:“這操蛋的世道!”
河渠村整體來山多田少,岣嶁峰所在的南嶺山脈幾乎是圍著它兜了半圈,雖然林子裏的山珍藥材無數,卻還是在一定程度上拖慢了村子現代化進程的步伐。
正因為田畝不多,村民們隻能被迫在山林的外圍嚐試開荒,經過幾輩人的努力,山林裏的農田總算也有了一定的規模。
可是來奇怪,這些開荒出來的田地不知道是因為土壤特殊,還是林子裏空氣濕度和光照條件的關係,除了草藥以外,其他作物一概是種不活的。
這樣一來,整個河渠村最多的就是藥農,而徐家從曾爺爺那一輩起就是地地道道的莊戶人家,以培植草藥為生。
徐家一直不算富裕,父母靠著在村裏承包的幾畝藥田維持生計,自己畢業後在縣立醫院混了個實習藥劑師的職務,拿著一個月不到的工資,刨開日常開銷以後就沒什麼積蓄可言,家裏還有一個幺妹,在省城念大一。
幾前,父親進城給鼎豐送一批藥材,因為連著下了幾場秋雨,縣城高北段生了大麵積的塌方事故,父親的貨車被滾落的山岩壓住,腦部受到重創,現在還處在昏迷狀態。
這場變故一下子就把徐家給掏空了,為了給父親湊齊藥費,能借的親戚已經挨個跑了一遍,家裏值錢的東西也賣的差不多了。
因為手術費的缺口實在太大,徐道年在腦子裏把所有可能籌到錢的辦法都捋了一遍,最後還是隻能把目標鎖定在鼎豐藥業欠下的貨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