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體裏也住了四年了,也算知道今次我進入這引魂術內,雖不能控製這副身體,卻有其全部的感覺,好像我就是她,卻又不是她,也能知她心中的一切想法,卻偏偏不能改變,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笑她哭。
四年下來,這位大小姐的脾氣我也算摸清了不少,平時丁點兒事都喜歡哭鼻子,更何況這種被心愛之人拒絕的大事呢!
雖說丟人是一方麵,但更多的恐怕還是那種巨大的失落和難受吧!
這回我卻破天荒沒聽到她腦子裏的碎碎念,大約是傷心得沒心思去想別的了。可就在我以為師妹這回總算安靜了些,估摸著可能是失戀的打擊使她成長了,卻看到她突然止住了哭,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奇怪!他怎麼會不喜歡我呢?
我沒忍住笑。
不過話說回來,不怪小師妹疑惑,我也覺得奇怪,這些年我也算是一路陪他們走過來的,他們師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而且大師兄對她又格外不同,他們每日上午一起練劍,下午一起參詳心法,到了晚上還要一起做晚課。這師妹雖是師父的掌上明珠,可除了臥房是單獨的,其餘皆是與師兄弟們一起的,所以大多時候兩人真可謂是片刻不離。
大師兄對她又格外好,連我都差點要喜歡上他了,得到這樣的結果,我也很不解。
結果心不死的小師妹又擦巴擦巴眼淚跑去質問大師兄,大師兄剛開始還有些不敢直視小師妹灼灼的眼神,後來倒坦蕩一些了,他們說了些什麼我沒太在意,隻知道大師兄的話,不過隻一條主旨,那就是:我不喜歡你,隻是將你當做妹妹照顧,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
小師妹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不甘心地走了。
她沒料到自己這麼多年的心意,就這麼得不到回應了。更讓她沒料到的是,緊接著大師兄就向他師父提出要下山曆練。
小師妹當時就急了,衝過去要找她爹,結果被拒,隻好在門外幹著急,心想著:爹爹可千萬不能放師兄下山啊!
也不知二人談了些什麼,出來時她爹一臉的無能為力,更有了一種終於了然的釋懷。師妹剛想上前,大師兄就麵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了,這一次,他沒再看她一眼。
小師妹就很鬱悶啊,望著師兄離去的背影想,這還是我那個師兄嗎,最近怎麼一下子變的這麼陌生?
結果她爹就在她身後無奈地說:“別看了,瑤兒,你大師兄已經退出掌門之位的角逐了。”
“什麼?”可憐的小師妹差點沒站穩。
要知道在這種師妹是掌門之女的門派裏,掌門之位和師妹的婚事可是連成一體的,隻有下一任掌門才能迎娶小師妹,繼任了掌門也就必須迎娶上任掌門之女,放棄掌門之位就等於與小師妹再無可能。畢竟她爹的畢生基業,好歹也不能全都落入他人之手啊!
如今大師兄退出角逐,又要求下山曆練,這拒絕之意已經很明顯了,而且是徹底的,一丁點兒的幻想都沒留給師妹,可憐啊!我在心裏默默歎了一回。
還有更深一層,小師妹這已注定要嫁給其他的繼任掌門之位的人了,其他任何一個她不喜歡的人。
大師兄,難道你不會心疼嗎?
可他到底還是下山了,小師妹雖有骨氣,但她有直覺,師兄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所以還是沒忍住去送了他,也沒忍住跟他說話,他雖這幾日忽然變得冷漠,但從小長大的情意猶在,臨走了也還是沒忍心冷臉對著師妹,不過還是很決絕地走了。隻將幾句衣食上的囑咐,永遠地留給了師妹。
我又是眼睛一酸,知道師妹又要開始哭了,雖然心疼她,但還是忍不住想,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她的身體啊!天天這麼哭誰受得了啊!話說長鴛讓我進來到底是幹嘛來著?
望著師兄的身影消失在雲梯的盡頭,直至淹沒在雲層之下,師妹還是依舊定在原地,傻傻地望著,她爹語重心長地一歎:“瑤兒,回去罷!他從一開始就不屬於這裏。”
師妹驚得望向她的父親,老者的眼裏看不出半分波瀾,但卻洞若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