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收回出招的手,整了整衣袍向我走近了兩步,說道:“我知道在她背後之人是誰,我不需要她幫我。所以我不過暫時讓她休息一會,我隻想親自來解決和你之間的恩怨。”他走得更近了一些,“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什麼?”我問著,卻帶了點不經意的顫抖。

“那晚在那個三岔路口,我就告訴過你,你今天不殺我,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說話時,他已走到了我麵前,狠狠地一字一頓地說,“我會讓你為你做出的一切,承擔應有的後果。”

他說話時,離轅一直在旁緊緊盯著他。如果他再向我逼近一分,恐怕離轅就要出手了。不過好在他說完這話,就向後退了兩步,但仍是一臉玩味地看著我。

這不是我熟悉的顧文,他隻是一介凡人,哪來的強大的法術,輕易就將一個修煉了幾百年的杏妖擊倒在地,並且群妖在前,也麵不改色。他到底經曆了什麼?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才能把溫文儒雅的富家子弟變成一個嗜血如麻的獵妖狂徒。

“我做什麼了?我到底做什麼了?你要如此對我。”我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你還記得,”他目光變得飄忽起來,他的聲音似乎也變得縹緲起來,“柳如蘭嗎?”

在說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他朱唇輕啟,吐字時緩慢且柔情,似是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

“我記得。”我很快答道。我記得,我當然記得,怎麼會忘呢?柳如蘭,他的原配妻子。這些年裏,每次想起他都會同時想起的人,“她怎樣了,她還好吧?她知道你做了獵妖師嗎?還是說她也和你一起來了堰都?”

聽我如此問,顧文忽的笑起來,冷笑。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我很不解,他這麼笑是什麼意思。

“長鴛!”他忽然惡狠狠地喊起我的名字,十分憤怒地說,“你還真是會裝純情啊!無辜?單純?你以為這樣就能把一切都撇得幹幹淨淨嗎?”他的言語裏滿是譏諷,人也變得激動起來。

“到底怎麼了?我做什麼了?你有話就痛快點!”

他情緒更加波動,涕淚也流了出來,我看他雙手痛苦地在空中胡亂錘著,隱隱覺出這裏麵似乎有著什麼我不知道的大變故。

終於,他鬆開雙手,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也像是終又再一次接受了某個事實。

他說道:“她……死了……”

“什麼?”我驚呼。

“她怎麼會……”我無法相信,轉瞬卻又明白了,“你懷疑是我殺的她?”

“不是你?”他反問著,“怎麼可能不是你!那天晚上,你走之後……我再回去……轉頭回去看她時……她……早已……沒有任何氣息了……”他哽咽地訴說著。

“什麼?”我踉蹌了兩步,被離轅扶住了,“柳如蘭死了,早在那天晚上就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走的時候,她根本就沒受傷,你是知道的,當時阿骨神智不清,想要襲擊她,還是你替她擋下的。後來……後來我看到你的紫血,我就現了原形,我根本控製不住我自己,我眼裏隻有你的血,我怎麼可能去殺柳如蘭呢?”

可他似乎根本沒聽到我的解釋,顧自說著:“她那麼好,那麼無辜,她做錯什麼了?不就是嫁給了我嗎?我……我早就說過,像我這種人,根本沒有權利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非要嫁給我……我也以為,我真的以為,我也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了……可我忘了,被簽訂了妖契的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什麼妖契?你和誰簽了妖契?”

“你不知道嗎?我在生下來後不久,就有人上門,不,有妖闖到我家,用法術定住了所有人,取了我的血,簽下了妖契。”

“是什麼樣的契約?”我竭力克製自己,才能盡量平穩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