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你求我啊!或許我會大發慈悲放你一馬的!”
“出來混有錯就要認,被打就要立正!”
“惹我,知不知道我是誰啊,快給我跪下來唱國歌!”
……
九十年代正是黑幫電影係列在各大錄像廳和電視台風靡的時候,那個時候除了遊戲機室打遊戲、跳房子、跳橡皮等休閑活動外,電視與電影是大多數人唯一可以娛樂的東西。因此那個時代的年輕人會經常出現在黑幫電影前,用他們沒有多少辯知能力的學習精神,強烈吸收著時代流行產物下的古惑仔知識。
白紙一樣的年輕人其血液是最活躍的,猶如沉澱著二氧化碳的汽水,一旦積累太多的不穩定因素,受到外界刺激時就容易翻騰爆發。這樣的人如果在戰爭時代是最容易被蠱惑去做士兵的,而現代已經沒有戰爭,不穩定因素一旦出現,為了發泄這股勁力,往往會不由自主地用在打架上麵。這種基本的社會哲學劉宏偉的父母是了解的,於是在那個黑幫元素盛行的時代,劉宏偉卻很少能接觸一些腦殘、色情與暴力的電視節目,而那時候還有的露天電影,也因為常有占位打架的情況出現,父母當然也是不讓劉宏偉去的。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不了解時下流行元素是讓自己孤立的一種方式,而天性喜歡熱鬧的孩子誰也不願意被夥伴們冷落。為了擺脫父母這種在無形中抹殺童年快樂的控製,劉宏偉會經常到隔壁去找那位因為輩份高,而總愛戲弄自己的李友鬆。
“小紅紅來了啊!”
“嗯嗯,最近有什麼新的片子或故事講嗎?”
“嗬嗬,想聽啊,來叫聲爺爺!”
“不要,我媽說你才比我大兩歲呢,最多叫叔叔!”
“瞎說,喊人是講輩份的,我輩份就那麼大啦,誰叫你輩份小呢。”
“又騙人,明明是叔叔。”
“瞎說,是爺爺!”
……
這樣的對話從幼兒園開始便一直纏繞著劉宏偉,常常令他煩惱不堪。不過每每想到之後可以從李友鬆那裏換來各種時下流行的電視劇與電影的故事,劉宏偉都會樂嗬嗬地將這種煩惱給忽略掉。
李友鬆是當時標準的男生,平頭長臉,好動而又調皮,加上一副不錯的口白,不僅可以將各種故事劇情完整地敘述出來,同時還能添油加醋地補上許多適當的形容詞,讓身為聽眾的劉宏偉無形中產生一種對大哥似的崇拜情緒。而劉宏偉也最最享受的也就這種聆聽,每次他那顆幼小而純真的心都會因故事而跳得火熱,每次聽完之後他都會忍不住將得來的故事分享給其它的夥伴們,隻是他的故事往往與其它人有些不一樣,總會引來激烈的爭論。
聽故事是劉宏偉每晚的必修課,但是這種狀態隻持續到九四下半年便停止了。那時候李友鬆上了鄉裏的天藍*中學,因為晚上需要住校的緣故,兩人便停了每天以叫“爺爺”或“叔叔”爭論的開場對白,隻有在周末李友鬆放了假,兩人才會再聚在一起。
交往頻率的減少並沒有影響傾訴者與傾聽者的傳音之旅,相反李友鬆每次放假之後,都會花更多的時間與劉宏偉講述錄像廳新出的故事片,偶爾還會附贈一些他在天藍中學的親身經曆,以展示自己獨有的中學生活,讓劉宏偉羨慕一番。
“你不知道啦,我們學校有八大金剛,四大護法,還有十三太保,個個都在宿舍的床底下藏著鋼管和砍刀,要是誰敢不服,出了校門就有好果子吃啦。”
“吃果子為什麼要出了校門呢?”
“笨啦,出了校門老師才會不知道啦。”
“原來你們還是怕老師啊!”
“怕什麼啦,那些老師平實慫得跟什麼似的,哪裏敢管我們,我們隻是不想被開除而已。”
“老師都不放眼裏呀,那你們為什麼還怕被開除?”
“沒辦法啦,事情做得太狠,老師就有證據報到教育部備案,然後光明正大將我們開除啦。畢竟現在是九年義務教育製,沒有做太過的事情是不可以強製學生離校的啦。”
“原來是這樣子啊,可是混社會和混學校好像都是在混耶,開不開除有什麼關係啦。”
“這個額……讓我想想!”
“是不是怕名聲太壞啊,以後不好混啦?”
“名聲算什麼,成績算什麼,我們在學校兄弟一叫,大街上逛上一圈,哪個人敢小看我們,就連那些老師見到我們都要繞路走,比什麼成績好的卵蛋們要瀟灑多了呢。“
自從進了天藍中學之後,李友鬆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成績,反倒因為古惑仔的流行,在學校結識了一群狐朋狗友,隨他們一起打架、偷盜、調戲女生、刺車胎、抽煙、打老師等等顛倒禮儀常理的離奇事情。體驗到電視裏才有的事情讓李友鬆自己感覺很興奮,也樂意在別人麵前炫耀。但是已上四年級的劉宏偉早能辨別一些是非,他並不認為李友鬆學著電視裏的古惑仔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