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眼看著飄飛的雨,我想大叫,我叫不出聲。
“初雪。”七皇子的叫聲。
我用手捂著臉,不要見他,不要見他,埋頭在膝間,也不要聽他說話。
“若風,你做的好事。”七皇子冷怒地叫著,“你在初雪的房裏下媚藥。”
“若風。”是太子的聲音,憤怒而又震驚。
怎麼都來了呢?我更是不堪啊。
拉劍的聲音清脆地響著,一會,女子驚叫的聲音——“樓破日,你如此狠心,竟然劃花了我的臉。”
“狠心,你這奸細,本太子豈能饒了你。”
“哈哈哈。”若風大笑,“原來太子早就不愛我了,留我在身邊,也不過是利用罷了,你更愛她是不是?太遲了,說不定幾個月之後,皇宮裏還會有喜事發生呢。”
我不要聽這些,太是殘忍,我頭縮在大衣內,埋在自己的世界裏。
“你們兄弟倆,不是早就查出了嗎?七皇子你不管,不就是因為對你有好處嗎?銷魂帳裏暗銷魂啊。”
“初雪。”林珣顫抖的聲音。
為什麼鬧得人盡皆知了?我是不是要學一學堅貞女子,投井,跳樓,撞牆?我不知道,我睜大了空洞的眼,腦子裏總是記著上官的那傷痛。
我想哭,可是卻在笑,笑出一滴滴火熱的淚。
“是我,林珣。”他低低地說著。
我忍不住,埋進他的懷裏輕聲地哭著。
“初雪,別讓這些髒汙的聲音入了你的耳,我們回去。”他抱起我。
我沒掙紮,頭埋在他的懷裏,縮成一團。
打鬥的聲音,成了一團,慢慢遠離我。
他是極細心之人,怕我這樣子讓人看到,從那高過人的茂盛花木小路走回。
一低頭,他看到我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天空,隻有淚,在兩邊滑下。
他心痛地說:“初雪,別看了,什麼也別看了。”
我擠出微弱的笑,“林珣,你說,我要怎麼樣反應才好呢?”
他更是抱緊了我,“傻初雪。”
“林珣,其實,我什麼也不需要,我很累。”心也亂,頭也痛。
“我抱你回房裏去睡,我守著你,給你畫秦淮十裏相連的荷葉連田田。”他輕柔地說。
我睜眼看著他,眼裏有些濕潤,“林珣,我不要回那房裏。”
“不再回到那裏。”他哄著我,“別怕,別怕。”
“林珣,你真好。”我朝他笑,努力地笑著,笑出了更多的淚。
他別開臉,“初雪,不要說話了,求你。”
不要說話,嗚,是啊,我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說。心裏苦苦澀澀成了一團,心裏麻亂成一團,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啊。
他抱我去了一間新的雅房,沒有任何的味道,他在桌邊畫著,我甜甜地就入睡了。
夢中,我構畫著我的秦淮之夢。
荷葉蓮田田,荷風輕輕柔,沒有什麼來煩我,我是最無憂,最自在,最懶散的倪初雪。
奶娘的疼愛,小靜的呢喃,沁涼入心的冰甜蓮子糖水。
一覺醒來,已分不清是早上,還是晚上。
我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林珣還在畫著。
“這是什麼時候了?”我輕聲地問著。
“你希望是早上,還是晚上?”他輕笑著。
我想了想說:“如果是在秦淮,我會希望是早上,新一天又來了。如果是宮裏,我希望是晚上,終於過了一天。”
“那就是你希望的時候。”他招招手,“過來看看,我畫得像是不像。”
我穿上繡鞋,有點大,林珣真是細心,還放了薄薄的一層棉,讓我腳底沒有那麼痛。
走了過去看,紙上一個少女,一手支著頭睡,麵前還放著畫架,一手還拿著筆。
臉上安閑得很,勾開一抹無愁的輕笑,細長的睫毛煞是好看。
那畫中的畫紙上,還畫著荷花,相映得很美。
我手指輕輕地觸摸著,“林珣,這叫什麼畫?”
“這叫‘美人春睡’,如何?”他輕笑。
我長長地歎出聲:“謝謝你,林珣。”
“我們是什麼關係,何必道謝,同是秦淮之人,同道同人,在宮裏,尚能交心,已是慶幸。”他輕歎地說著。
我點點頭,“其實,我欣賞你,很喜歡你。”不是那種喜歡。
他一笑,眼中有些哀歎,“我知道,以後叫我哥哥。”
我嫣然一笑,抱著他的脖子,“哥哥,我有哥哥了。”
“那哥哥,還要妹妹謝嗎?”他也笑,笑中,自有好多東西在流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