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帶著朝霧之氣的天珠,又如那天那般,連根拔起,折碎扔了滿院子都是,到處都滾著小珠子。
我無力地靠著門滑下去,沉重的氣撲天蓋地地壓著,壓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有幾個宮女,進進出出寧妃的房裏,手裏端著一盤一盤的血水。
怎麼了?我想站起來,去問個清楚,連腳都沒有力氣了。
手在顫抖,心在顫抖,眉眼在狂跳。
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落在我的臉上,打得我摔在一邊,麻痛襲來,沒有了知覺一般,一口濃腥的血液在喉口翻弄著。
“七皇子,不關初雪的事啊?”陳嬤嬤驚叫了起來。
我睜開暈眩的眼,映入的是七皇子高大的身子,一張臉上,密布上了陰黑森冷。
他指著陳嬤嬤:“你們這些奴婢,怎麼侍候寧妃的,人都要給你們侍候死了,才來向本王說,要是有什麼不測,你們二個,洗幹淨腦袋等著。”
霸氣又凶惡的聲音,在頭頂上飛舞著。
“嬤嬤,寧妃出什麼事了?”我著急地問,心急如焚地想要進去看看,可是,那七皇子抓著我的發,一把將我提了直來,讓我直視著他冒火的眸子。
他咬牙切齒地說:“尤其是你,本王不會放過你的,好大膽的宮女,偷懶,害寧妃,這等事你也做得出來。”
他狠狠地將我一丟,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幾乎聽到自已骨頭斷裂的聲音,除了痛,就什麼也沒有了。可是我更擔心的,還是寧妃的狀況。
我看向陳嬤嬤,她爬過來扶著我的頭,一滴滴的淚落在我的臉上,顫抖地說:“初雪,三更之時,寧妃就一直吐血,我出宮去找禦醫,可都沒在,我找七皇子。老天保佑,寧妃一定沒有事的。”
我大驚,又是三更。
“有人撞了進來。”她低泣著。
“一天到晚就是你們這些奴婢在那裏謀算。”如鬼魅一般幽冷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幾乎忘了身體的痛。
“寧妃有不測,必要你們求死不有,求生不得。”他狠狠地說著,說出的話,讓人聽了心驚膽戰。一字一句,都敲打在我的心裏。
三更,我在冷宮那裏碰到了一個太監,是天香宮的。
是他嗎?可是,我有說嗎?我不能,一說就是和平貴妃過不去了,我隻能祈求著寧妃快些好過來。可我不說,死的也是我們,我進退,我如何進退?
,我死不要緊,我不過是一個宮女,死了一個不足惜,可是寧妃,如此的可憐,上天折磨她,夠了沒有了。
一會兒,那禦醫出來,跪在地上一臉的無力:“七皇子,下官已盡全力了,寧妃娘娘還昏迷不醒,身上莫名地起著毒疹。必是昨夜受了驚嚇,再加上疹毒發作,才吐血不止。下官無能為力,還請七皇子恕罪。”
我無力地躺在陳嬤嬤的懷裏,鼻子一酸,淚就泊泊地流了出來,寧妃,寧妃,再堅強一點啊。不要,你還有你的樓破雪,你的十七皇子啊,你不能不醒過來的。
冷冷的眼神,帶著絕望和憤怒,掃視著我和陳嬤嬤:“你們二個奴婢,顧主不力,拉出去,廢了四肢。”
陳嬤嬤的臉色蒼白:“七皇子,奴婢老了,你殺了奴婢不要緊,是昨天晚上奴婢護主不力。有人撞了進來,讓寧妃聽到了,才刺激到了寧妃。可是不關這初雪的事,請七皇子殺了奴婢,讓奴婢還能侍候寧妃娘娘,生是寧妃的奴婢,死也是寧妃的鬼。”
“你這老奴婢,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他狠狠地說著。
我卻是愈來愈平靜,每一根骨頭都叫著痛:“七皇子,你放過陳嬤嬤,她那麼老了,不盡心盡力的人也是奴婢,不瞞七皇子,奴婢身上也有著毒疹。讓奴婢死也陪著寧妃娘娘吧!”
陳嬤嬤拉開我的衣袖,看到滿手的紅點,手都顫抖了:“為什麼?你也有。”
我朝她一笑,謝謝她的大仁大義,她這般說,我想,她也有。我們相互,都不讓對方知道,是都怕對方擔心。
是有人要害我們,我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對著七皇子冒火的眼睛嗎?
我直看著他:“七皇子,奴婢有個不情之請,請七皇子到京城去請上官雩來看看。事到如今,等死就一個機會都沒有,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無論寧妃是死還是活,奴婢都奉陪。”
我沒有半絲懼怕,我定定地看著他殺人一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