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有些凶,陳嬤嬤從來沒有這樣跟我說過話呢?我有些吃驚,卻是順從地說:“是,初雪馬上去洗衣。”將寧妃娘娘的衣服,不管是幹淨的還是不幹淨的,都抱了出去。
我想,陳嬤嬤這樣對我,一定是有什麼意思的。我聽話就是了。
唉,做一個宮女,我越來越不知道要怎麼去做了。有時,要聰明,有時,不能聰明,有時要聽話,有時,不能聽話。笑,不一定是開心的。
我洗完衣服,就看見陳嬤嬤從冷宮的門口而來,大概是送張禦醫出去了。
“初雪,寧妃娘娘的事,你那裏也別說。無論是誰,一句話你也不得透露。”她很嚴肅地說著。
這些主子的話,有什麼好主的呢?
“娘娘呢?”我壓低聲音問。
“睡著了,你也去休息會吧,這衣服我曬便是,有些事,你也還是不知道為好,好好照顧寧妃娘娘就好,要有一天,還有人這樣讚你,你能推你就推了。”
我點點頭,陳嬤嬤在宮裏多年,她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要多,她的話,總是有理的,不然,她不會忽然就變了臉對我。
我也不會耿耿於懷,寧妃的身子變好了,我也高興。
在後樹林裏,聽著鳥聲,我就想打瞌睡,這裏很靜,而且很清涼,風細細地吹著。我喜歡坐在樹底下聽風吹過樹沙沙作響的聲音,它們,像是在說著什麼悄悄話一樣,有時高興,有時生氣,我暗笑我自已,有些做白日夢,但是,不否認,我是真的喜歡這裏。
其實,不同的心情,看事,也是不同的。
進宮也都快一個月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寧妃娘娘身體好一點,我爹爹呢?我不知道,我不能侍候在他的身邊,我連他的消息我也不知道。
悲傷的情緒又上來,我摘下葉子,抹抹放在唇裏輕輕地吹著家鄉的曲子。
輕輕悠悠,淡淡長長,像是少女的心情一般,帶著我的心,回到那荷葉連田田的地方,天是藍的,水是碧的,葉是綠的,花是香的、秦淮好風光啊。
“喂,你這個宮女怎麼在這裏?”一聲厲喝,嚇了我一跳。
我抬起頭,看到一個男子很是高大,我一眼就看到他襟口和腰帶上鏤著金絲,既華貴又脫俗,再加上頎長的身形,優雅的動作,俊美清逸的容貌,溫和沉靜的氣質,更顯得豐神如玉,斯文俊雅。而且,還有著一種淩厲氣息,能看穿人的五髒六腑。
他必不是一般的人,那眼神,似乎是很氣悶一樣。冰冷的眸子看著我,有些不屑。
我站了起來,彎腰垂頭,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一個男人,渾身透著尊貴的氣息,而且還能在後宮來去自如,就是不簡單。
“你是誰?”他冷冷地問,他竟然會問我。我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
讓我也呆住,但是,我不敢再說謊,因為,這就是寧妃小院的後麵,他到這裏來,必是去寧妃那裏的。那麼久以為,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會來這裏探望寧妃。
“奴婢叫初雪。”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也不敢亂叫。
“七皇兄。”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
那男人又看了我一眼:“初雪?”有些什麼意思一樣:“你在寧妃娘娘的身邊當差的?”
“是的,七皇子。”我恭恭敬敬地說。剛才那一聲,我聽得清楚。
他冷笑:“倒是聰明得緊。侍候寧妃如此不力,在這偷懶,要是寧妃有什麼風吹草動,你這小宮女就等著償命。”
他說得不大聲,可是,一字一字有些冷絕,我讓縮了縮脖子,他的話,讓人很冷:“奴婢會盡心盡力侍候寧妃娘娘的。”他沒再說什麼?轉身就離開這樹林。
我鬆了一品氣,七皇子,七皇子怎麼會來這裏呢?唉,我搞不清楚宮裏的複雜關係,不過,寧妃娘娘好起來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吧!我卻不知道,寧妃娘娘的好轉,帶給她的,是什麼樣的風暴,也讓我,再次見到了上官雩。
我總是害怕回到秋菊院的,我覺得那裏隱著很多的東西,似乎暗處都有眼睛看著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每一次都很晚回去。
傍晚的時候,還是彩霞滿天飛,落日如金,絢麗讓人感歎,沒一會兒,就開始變天,竟然下去了蒙蒙小雨,在冷宮裏侍候過寧妃用膳,等著她睡,我側耳聽著外麵的蕭蕭雨聲,一邊看著燭火下的寧妃娘娘。
細白的臉上都滲著汗珠,這樣叫她如何安睡,隻是,不能給她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