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中生智地說:“娘娘,初雪畫給你看好不好。”
“你畫的不好看。”她一句就否決了。
“我保證,一模一樣,很美很美的天珠,一串一串,紫色的,像是降珠一樣漂亮,沾上了水,太陽一曬,還泛著光,毛茸茸的葉子在上麵隨著風跳舞,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再畫二隻蝴蝶成雙成對地在上麵戲玩著,好不好。”
在宮裏,宮女連執筆的權利也是沒有的,我如此大膽的說了出來,我也不怕,我不是想表現出我有這個才華,我隻是想安撫她。
寧妃靜了下來,一雙小鹿一樣的眸子看著我:“真的嗎?”
“嗯,真的,初雪不會騙娘娘的。”有一種什麼東西讓我呼吸不過來,哽在心裏頭,極是難受。
她一笑,比那夏花還要燦爛:“陳嬤嬤,你聽見了,初雪不許騙人,快拿筆墨來,我要看著她畫。”她很興奮。
陳嬤嬤鬆了一口氣,去取筆墨,看了一眼,似在問,能不能畫。
我點點頭,她笑了,一張老臉,有了些暖意。
我畫得很慢,寧妃像是小孩子一樣,坐在旁邊看我畫,陳嬤嬤偶爾探頭進來,我還能看到她的臉鬆了一口氣。
畫了很久,寧妃看得有些累了,直打著嗬欠。
“寧妃娘娘,初雪扶你去睡一會好嗎?”我小心地問著。
她搖搖頭:“我要看天珠。”用力的睜睜困乏的眼。
我放下筆:“寧妃娘娘先睡一會,等寧妃娘娘醒來了,一副很美的天珠就放在桌上讓寧妃娘娘看了。”我哄小靜一樣哄著她。
她看看陳嬤嬤:“是嗎?”
“是的,寧妃娘娘,來,先喝了藥就睡一會,她不敢騙娘娘的。”
她很順從,大碗濃黑的酸苦味藥汁輕輕地喝了下去。
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我鬆了一口氣,寧妃,大概是精神方麵也有些問題吧,似瘋,又不是,似癡,也不是。
陳嬤嬤看著我:“初雪,也快用午膳了,我們習慣了不用,你到宮門口去等午膳,用了再回來,下午,再替娘娘把畫畫完吧!”
“是的,陳嬤嬤。”我將筆收好。
原來,冷宮的午膳,就連送也懶得送進來,得讓人去端著,也並不是說剩飯剩菜,我看到有些宮女挑著菜盤裏好吃的吃,然後,將剩下的都放在食籃裏提了進去。
所幸,下午的時候,寧妃娘娘睡得極久,我把那天珠畫好的時候,她還沒有醒來。
陳嬤嬤告訴我,寧妃得了咳血病,不能受刺激。
我為她感歎,女人,再受寵,一旦得病,也不得不入冷宮。
回到秋菊院的時候,我不動聲色地聽著洗衣宮的人說話。居說,有一個年老的公公到洗衣宮裏來要人,要一個叫青青的女子,真是奇怪,這個消息,也讓洗衣宮的女人興奮地談著。梨香早就累得癱在一邊睡著了,她終於學會了忍受。
我有些歎息地輕笑,青青,讓那個男的去找一個見鬼的青青,他永遠不會找到。
還敢這樣招搖地去找青青,是什麼人物啊?我不好奇。
但是,我以後,卻見到了他。那個半夜嚇著我的男人,我安心地睡下,迷迷糊糊地時候,燈火忽然一亮,秋菊院都亮皇了起來。皮鞭劃破風的聲音,在這鬥室裏響起。
我淺睡,當燈火微一亮的時候,我就醒了,我看到有幾個嬤嬤,拿著鞭子衝了進來,看到睡得亂七八糟的宮女就不留情地揮下,我左邊睡著梨香,我右邊是連秋池,我原本是側著麵向右邊睡,當那些嬤嬤衝進來的時候,我想也沒多想,我就轉眼看右邊,將梨香的手拉正了,趕緊,裝作睡著一樣地側躺著。
我聽到,鞭子劃破風的聲音,我害怕它們落在我的身上,必是一片的灼痛。
風聲落下,身邊的人幾乎跳了起來,尖叫著,是何等淒楚的聲音。我緊閉著眼,連看也不敢看。我知道,是打的連秋池。
燈全亮了,沒有人敢動上一分,隻有嚶嚶的哭聲,忍不住地溢出口。
梨香在發抖,縮著身子,往我這邊靠近,我也害怕,直到,一聲厲喝:“小蹄子們,都起來。”
於是,眾人起來,排成一排,縮著身子,怕那粗大的皮鞭會劃破自已的肌膚,每一雙眼睛,都懼怕地看著,像一雙雙可憐的羔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