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人心驚的卻是一個半歲的嬰兒，被活活腰斬成了兩截！胖乎乎的半個身子還外露著幼小的心髒和淌血的腸子，無力地掉落在居所的門邊，那心髒似乎還想拚命維持著弱小死者的生命，可惜越跳越慢，無力地一點點擠壓出所剩不多的血液……
更多的死人肚子被剖了一道大口子，鮮血、腸子、胃……各種內髒紅白交錯地鋪泄了一地，看得出不少人在死前還驚恐地緊抓著的腸子往自己腹內塞……
想著想著，我不知不覺有種想嘔吐的感覺，很難受。
“那個場麵太血腥了。大量的鮮血浸紅了遺跡的中央要道，就連我族居所那灰暗無光的牆壁上，也映出了恐怖的血色……幾十條人命就這樣全沒了……
摸著那些仍未完全冷卻的屍體，聽著那還在淌落一滴滴粘稠的鮮血，聞著那令人作嘔的濃濃血腥味，看到的卻是箏的護衛淡漠的眼神。他們聚集在一塊，個個都漠然地看著我，手上、臉上、衣褲上、武器上還殘留著未曾擦去的血漬……”
不會吧？原來是箏導演的一場屠殺啊！
靠！箏那聖潔的樣子怎麼也不能與劊子手聯係起來啊！那群難民也隻是一部分人有歹心，而且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幹嘛還要將剩下無辜的人趕盡殺絕呢？她根本沒必要那樣做，這也太讓人心寒了！
這麼說，那個柳寒雪不是也殺了人？哎喲，想想那個半歲的嬰兒被她腰斬的情景，又想想她即將入住竹韻公寓與我生活在一起，身上就起滿了雞皮疙瘩……
阿宋歎了一聲，閉著雙眼，好一陣才接著說：
“逝者已逝，做了那場送魂法事也讓我看透了不少東西……這種滅口的手段太過殘忍了，依以前我們的規矩最多是洗去記憶再放他們走，她這做法顯然已經嚴重違反族規……
我當時便質問了箏，但她說：我知道聖域的秘密十分重要，但是如果你不想讓金軍知道這兒，破壞這兒的話，就得這麼做。
雖然十分震驚她會這樣說，但我也明白了箏的意思，因為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也許，正是因為箏這樣狠，她才能在這麼多個朝代中依然存活下來吧……
現在回想起來，失憶的人本身就會受環境影響而性格大變。箏之所以會這個樣，也許是因為經曆了太多的勾心鬥角、暗殺和戰爭，以致造成了那種為求生存不擇手段的殘暴性格。
雖然我不苟同她的做法和看法，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結果也已無法挽回。箏這個前任聖女做的事我也無權處罰。隻是覺得她做出的事太狠太絕了，這與我族原有的愛護生命、愛好和平的天性截然相反。
那時的我便打定了主意，以後不能聽她的命令來做事，以免造成無法挽救的後果……”
要是一直是這種殘暴凶狠的性格，那我在她的保護下日子一定不好過……她不是還記得凱絲琳這個名字嗎？也許她的回憶還是可以慢慢激發回來的。
“那你有沒有試著讓她恢複記憶？”我側著頭問阿宋。
“當然有，可惜沒什麼效果。唉……”
感歎了一聲，阿宋繼續說道：
“大概過了五年時間。在我的幫助下，箏重新當上了一名南宋的史官。
那時，國內初定，百廢待興，一切都得重新開始。閑不住的我喜歡遊曆四方，並不想與朝廷打交道。正打算獨自離開，箏卻極力要求我留下幫她，希望我能為重新振興那耶族盡一分力。
當時的我也沒想那麼多，閑著也是閑著，反正對遺跡的檢查也是定期執行，遲幾年也沒什麼問題，便答應了她……”
阿宋講著講著，思緒早已飛到不知哪裏，重重歎了一聲。好一陣才坐直了身子，有點自嘲地笑了笑：
“現在想想就覺得我太笨了！箏那時說那些富麗堂皇的話，隻是想方設法要我留下的一個借口罷了。
什麼振興那耶族？！我族人就算活下來不少，那也離散了幾千年。為了生存和延續，在當時的情況，不得不選擇與外族繁衍後代。先不說這幾千年來祖先意識淡薄成什麼樣，就連血統純度也不知下降到什麼程度。力量、天賦、壽命都已經遠遠不及原來的族人……更何況那早已滅絕的那耶族呢？振興什麼的，也隻是一時的幻想……”
看著阿宋臉上悲涼的神情，因咬牙而緊繃的臉部肌肉和緊握著的拳頭，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一個民族滅亡了，而作為這個民族的遺孤，卻連振興民族的欲望也沒了，隻為著守衛遺留下來所謂的聖域，苟且偷生地虛度那漫長的歲月，真可謂悲哀啊！
這算不算是愚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