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裏的清晨總是醒來的很早。
聽到屋後那一串婉轉清脆的小鳥鳴叫聲，於群揉著惺忪的眼睛，抓過床頭的鬧鍾瞄了一眼。
6點10分。自從於群來到晴天小學，這隻小鳥每天早晨都是這麼準時開唱，於群連鬧鍾都省了。
於群伸了一個懶腰，慢慢溜下床，悄悄靠到窗戶旁邊，輕輕掀起碎花窗簾的一角，屏住了呼吸往外看去。
窗外的核桃樹高大挺拔、枝繁葉茂。從窗簾縫隙看出去，滿眼都是碧綠油亮的樹葉和渾圓飽滿的一咕嚕一咕嚕、一串一串的核桃果實。
山裏濕氣大，於群清楚地看見，順著窗戶橫向伸過來的一條樹枝上，幾個淺綠帶麻點的核桃果皮上，凝掛著幾滴清亮透明的露珠。一陣微風吹過，樹葉撲簌簌一通搖擺，露珠兒紛紛趁勢縱身滑落，欣欣然撲進了大地母親的懷抱裏。
“啾啾……”
於群側了側身子，循聲朝與視線齊平的幾根粗壯樹枝張望過去。
與往常一樣，還是隻聞其聲，不見其鳥。
她眯著眼睛仔細搜尋了半天，也隻是捕捉到了一個跳躍騰挪的模糊身影。驚鴻一瞥之間，隻能大概看出它的羽毛大部分呈深灰色，高高翹起的尾尖和翅膀上零星點綴著幾抹亮藍橙紅的絢爛色彩。
於群趴在窗台上又看了一陣，側耳聽聽門外漸漸密集起來的喧鬧聲，放下窗簾，回過身開始換衣服，收拾床鋪。
“報告！”
於群剛剛梳理好頭發，房門外就傳來了一聲清脆稚嫩的女童聲音。
於群對著牆上懸掛的鏡子整理了一下劉海，低頭拉了拉裙角，微笑著拉開了房門。
“於老師，早上好！”
見於群出來，門外的小女孩仰臉笑著，踮起了腳尖，抬高了雙手，把一大束紅白相間的果子舉到了於群的臉前。
於群後退了一步，迷惑地看著麵前這一大把鮮香撲鼻的果實發呆。
這不是野草莓嗎？現在已經進入初夏了，怎麼還會有這種春天才有的稀罕野果？
“於老師，我爸爸昨天給幾個遊客引路爬黃柏塬去了，今天早上回來，就帶回來了一背簍野草莓。我婆專門讓我送些過來，讓你也嚐嚐。”
小女孩把手又舉高了一些，野草莓幾乎都要碰上於群的鼻尖了。
於群接過野果，摸摸小女孩紅撲撲的臉頰，看看她亂蓬蓬的小腦袋，拉著她就往房子裏走：“盼盼，進來我給你梳梳頭發吧！”
沒過幾分鍾，於群就給盼盼編好了一個漂亮的蠍子辮。她把梳子沾上水，細細地抿光盼盼太陽穴旁邊的碎發，拉著她左右打量一下，抿著嘴笑著：“好了，看我們盼盼有多漂亮！趕快進教室去吧！”
盼盼羞紅著臉剛轉身想走，於群又一把拉住了她：“別急！你早上肯定又沒吃早飯吧？把這包餅幹拿上，課間趕緊吃了！”
盼盼立正了雙腳，對著於群深深鞠了一躬，撒腿就跑出了房門。
於群手扶著門框，注視著門前小操場上孩子們蹦跳打鬧的活潑身影，聽著她們歡快爽朗的笑聲，像是剛剛啜飲過甘甜的蜂蜜水似的，心底翻卷起一股股歡快溫暖的波浪，激起一朵朵細碎俏皮的浪花。
於群走進房間，抱起書桌上的一摞作業本，剛往門口走了幾步，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揪回了腳步。
於群心裏一驚，臉色一變，扔下手裏的東西，幾步就跨回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