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還能聽到那三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後來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就是一片寂靜了。
方木悄悄地探出頭去。陸大春摟著陸海燕,躺倒在枯草裏呼呼大睡。陸大江和那個村民大概因為多喝了酒,也靠在一起打盹。
方木屏住了呼吸,也許現在就是個機會。他悄悄地向岩石的另一端爬去,心裏不由得一陣驚喜:那裏有一個和空地相連的斜坡。方木掉轉身子,一點一點地滑下斜坡,終於踏上了那塊空地。
方木沒有馬上行動,而是躲在暗處觀察那四個人的動靜,確定他們還在酣睡後,才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距離那些女孩所在的位置不過十幾米遠,方木卻感覺走了好幾個世紀一樣。好不容易走到那些女孩身邊,方木正要俯身查看那些鐵鏈,其中一個女孩就被驚醒了。她看見彎著腰的方木,剛要失聲發出尖叫,就被方木緊緊地捂住了嘴。
“別叫,我是警察。”方木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來帶你們離開這裏,聽懂了麼?”
也許是被關久了,女孩的反應有些遲鈍,幾秒鍾後,才圓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連連點頭。
“叫醒其他女孩,小聲點。”方木鬆開手,指指正在打盹的陸大江和那個村民,“別驚動他們。”
趁女孩推醒同伴的時候,方木看了看她們腳上的鐵鏈。每個人的腳腕上都有一個合二為一的鐵環,接口處是一個直徑三厘米左右的圓孔,一根單頭彎曲的鐵條插在裏麵,另一頭被一把鎖頭鎖在鐵鏈上。如果要抽出鐵條,必須打開這把鎖。雖然不用連開四把鎖,方木還是懊惱當時為什麼不和老鬼學幾招開鎖的技術。
硬撬肯定會驚動那三個看守,唯一的辦法是找到鑰匙。方木想了想,鑰匙應該在陸大春身上。他衝那幾個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女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身悄悄向陸大春身邊走去。
陸大春仰麵朝天,呼吸均勻,正睡得香甜。陸海燕側身蜷在他的左臂彎裏,雙眼緊閉。方木上下打量了一陣陸大春,他穿了一件羽絨服,牛仔褲,全身足有六七個衣袋。鑰匙會藏在哪裏呢?方木想了想,俯身悄悄摸向羽絨服右側的下衣袋。沒有。方木暗罵一句,正要去掏他的左下衣袋,陸海燕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刹那間,四目相對,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
陸海燕的眼神依舊是呆滯的,仿佛眼前的方木隻是一塊石頭或者其他沒有生命的東西。幾秒鍾後,她似乎認出了他,瞳孔猛地縮小,兩道逼人的光芒瞬間投射在方木的臉上。
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
隻要有這短暫的目光相接就夠了。
有多悔恨,就有多驚喜;有多憤怒,就有多慰藉。
方木衝她微微點了點頭,做出一個開鎖的手勢。陸海燕似乎不舍得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手卻伸向了陸大春身上的牛仔褲。當她的手從右側前方的褲袋裏拿出來的時候,手心裏已經多了一把鑰匙。
方木接過鑰匙,隻來得及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就匆匆走向那幾個女孩。
開鎖。輕輕地抽出鐵條。逐一打開那些鐵環。每做完一樣,方木心中的狂喜就會多增加一分。終於,四個女孩都脫離了鐵鏈,戰戰兢兢地擠在一起發抖,眼中卻多了一份劫後餘生的期盼。方木看著她們身後空曠的溶洞和依舊不動聲色的暗河,卻猛然意識到一個大問題:該往哪裏走?
方木看看自己的來路,讓這四個女孩爬上那個斜坡也許不是難事,可是不被察覺地從那塊岩石下去卻絕非易事。再者,從這裏到那個洞口,一路高坡險崖,自己還能勉力應付,這幾個女孩能做到麼?天就快亮了,這些看守又能給他們多少時間從容逃離呢?
冷汗布滿了方木的額頭,沒時間責怪自己的考慮不周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冷靜和思考。
從剛剛進入的洞口的痕跡來看,這條路應該不是陸家村的人經常使用的,也許隻有陸海燕姐弟倆才知道。那麼,陸家村的人是從哪裏進入溶洞的呢?
一定還有別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