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花小區是城郊較早建設的一批樓房,樣式陳舊,樓體上的瓷磚也大多斑駁不堪。肖望看看那四排各有五個單元的樓房,低聲罵了一句:“靠,夠咱們找的了。”
方木卻不著急,拿出那張照片說道:“犯罪的人,總會想方設法阻止別人窺視到他的罪行——他應該整天擋著窗簾的。”
肖望一拍腦門:“我怎麼沒想到呢!”仔細看了照片後,他拿出望遠鏡,躲在車裏逐棟、逐層觀察。可是連看了四棟樓後,都沒有發現懸掛同樣窗簾的住戶。肖望不死心,又反複查找了幾遍,還是一無所獲。
“媽的,怪了。”肖望有些泄氣,“難道我們找錯了?”
“不會的。”方木向車窗外張望了一圈,“他們肯定就躲在這裏。”
“難道他們也意識到窗簾被拍進了錄像裏……”肖望咬著指甲,“所以換了窗簾?”
方木點點頭說有可能。對方既然有了防範,確定他們的藏身處就更難了。四棟樓,二十個單元,二百四十個住戶,不可能逐一搜查。一旦打草驚蛇,隨之而來的後果也許就是人質被害或者錄像被上傳至網絡。
一時間,車裏的人都有些沉默。方木連吸了兩根煙後,突然開口問道:“我記得在榮福天地調查的時候,那個叫陳娟的女工說清潔車是在一樓西門發現的?”
“對。怎麼?”肖望悶悶地回答道。
“一樓西門……前行幾十米就是一條主幹道,對麼?”
“崇智大街。”肖望扭過頭看著方木,“怎麼想起問這些?”
“叫幾個兄弟過來。”方木盯著車窗外,嘴邊是一絲胸有成竹的笑容,“一個便裝,兩個著裝的,再帶一台警車來。”
“嗯?”肖望有些詫異,“你想幹嗎?”
“嘿嘿,”方木眯起眼睛,“咱們來演一場戲。”
半小時後,小區裏突然出現了一個醉醺醺的年輕人,一手拎著啤酒瓶,另一隻手捏著半塊磚頭。
“陳璐!陳璐!!”他連灌了幾口酒後,扯開嗓子叫起來,“你出來!我是真心愛你的……”
肖望用望遠鏡窺視著小區裏的動靜,嘿嘿直樂。
方木也忍不住笑:“陳璐是誰?”
“這小子的女朋友。”肖望放下望遠鏡,“如果讓陳璐知道他用這個名字辦案,非撓他不可。”
年輕人喊了半天,自然不會有人出來,倒是有幾家人從窗戶裏探出腦袋來看熱鬧。年輕人似乎失去了理智,把酒瓶一摔,操起磚頭就砸向身邊的一輛車,邊砸邊喊:“你出不出來,出不出來!?”轉眼間,樓下停放的幾輛車被他砸了個遍,在一片刺耳的警報聲中,年輕人把磚頭一扔,撒腿就跑。
方木操起對講機:“兄弟們,三分鍾後開車進小區。”剛放下對講機,年輕人就鑽上車來,還沒坐穩,就急不可待地問道:“怎麼樣,我表演得到位麼?”
“不錯不錯。”肖望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手輕點啊,別砸得太重了,將來我們賠不起啊。”
“放心吧,我收著勁兒呢。”年輕人急忙又補充了一句,“肖哥給我保密啊,別回頭我女朋友跟我翻臉。”
一車人都笑了起來。
此時,小區裏已經聚集了幾個車主,紛紛查看自家車的受損情況。有義憤填膺的,也有破口大罵的。很快,一輛警車就開進了小區。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下了車,其中一個翻開手裏的記事本,“剛才是誰報警啊,聽說這裏有人砸車?”
車主們一下子聚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要求警方嚴肅處理。兩個警察一邊逐一查看車輛受損情況,一邊核對車主。
“一、二、三……六、七。”肖望又確認了一遍,回頭對方木說,“八輛車被砸,隻出現了七個車主——果真有一個沒敢下來。”
“嗯。”方木操起對講機,“兄弟,查查是哪輛車的車主沒來,把車號報過來。”
方木的想法是:女性綁匪將裴嵐帶到了榮福天地一樓西門後迅速離開了現場,那麼肯定有人駕車接應她們。而這台車也許就停在小區裏。方木安排這場砸車戲,一方麵不至於讓對方產生懷疑;另一方麵,綁匪出於對警方的本能恐懼,即使是與綁架毫不相幹的調查,也會刻意回避的。所以,那個沒有出現的車主,也許就是綁匪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