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歸根結蒂是要明確提出一個觀點。對同一事物由於選取議論的角度不同,得出的觀點也就不同。從測試的角度看,這道作文題就是要從三個角度對《第三隻小板凳》進行議論,得出三個不同的明確觀點。。。”講台上,語文老師口若懸河地講述著議論文體的審題規則,台下學生們都認真地聽著,然後在筆記本上作下記錄。趁著這個時間,老師拿起杯子喝了幾口水,很滿意地掃視著台下學生們的表現。
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時,忍不住皺了皺眉毛。那裏有個家夥正在呼呼大睡,而且睡姿囂張,一隻粗壯的胳膊橫在桌麵上,把他同桌的地方也占了不少,與教室裏良好的學習氛圍是那樣地不協調。然而他似乎沒有幹涉的念頭,在皺過眉頭之後,也就拿起杯子繼續喝他的水了。
於是,老師繼續講課,學生們繼續聽課作筆記,而睡覺的人繼續睡覺,他旁邊的同桌繼續斜著身子。直到一隻粉筆從五米外飛過來,準確地在他的鼻梁上著陸,我們的沉睡者才捂著鼻子醒轉。他作勢直起眼睛,神色不善地尋找肇事者。但當他的目光和斜前方的一位同學對上時,立刻就苦笑了聲,正襟危坐,擺出了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對方揚了揚眉毛,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將愛因斯坦和老師兩方綜合起來看。對一隻小板凳,製作者愛因斯坦認為好,旁觀者老師評價它的“壞”。為什麼對同一事物看法竟有天壤之別,原因是什麼呢?愛因斯坦認為好,是與前兩隻相比的結果,這個比是“縱比”,縱比是和過去比,可以比出進步。老師認為壞,是與他自己見過的板凳進行比,這個比是“橫比”,和好的、較好的比,當然比出不足了。由此看來,愛恩斯坦和老師對一隻小板凳看法大相徑庭,這是“比”的結果啊。那麼,什麼是正確的比呢?既要縱比,也要橫比,這樣才能全麵看待事物。那麼觀點可以歸納為……”
這個時候,下課鈴聲響起,老師繼續說了兩句,宣布下課。這樣上午的課程就結束了,教室裏立刻活動起來,大家紛紛收拾課桌,準備去吃午飯。先前的沉睡者,名叫夏木林的家夥,在意猶未盡地伸了伸懶腰,發出幾聲欲求不滿似的狼嚎後,幾步跨到上課用粉筆襲擊他的同學張含洛桌前。
“含洛,老大!打擾別人睡覺是很不道德地啊!”
“叫醒你一下。”張含洛仍然低著頭從容地收拾著書本。
“可是,我很困啊!那老頭的課又無聊得很,不睡覺我幹啥去?”
張含洛指了指教室黑板右側的記事板。上麵赫然寫著“離高考還有40天”。那個“40”獨占一排,顯得尤其觸目驚心。
“老大,這和我沒關係啊!我不是通過了體測,被江夏大學體育學院預錄了嘛!”
“還有文化課成績要求,雖然不高,你也別太含糊了。”
“。。。曉得了!”夏木林有點無奈地答應。他雙手撐在桌沿,緊盯著張含洛的臉,越湊越近。
張含洛抬起頭:“你發什麼神經?”
“老大——”
“恩?又想上我家蹭飯吃了是吧?”
“不是——”
“有話就說!”
“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個女人了。。。”夏木林嘻笑著說,然後迅速逃出門外。
“皮癢了是吧?”張含洛站起身,衝門外揚了揚拳頭,“進來!給你個挨打贖罪的機會!”
“想K我啊,出來啊,哈哈!”
“有本事的話,你下午也別進來!”
“對啊!”夏木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下午是暴哥的數學和庭哥的物理,還真是不想來哈。”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張含洛揚了揚手:“回寢室睡覺嘍,明天見啊!”然後揚長而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對於這個無賴的行徑,張含洛已經習以為常。從兩人認識以來已經五年了,這個夏木林,總是一副慵懶散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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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洛洛!”
不用想,張含洛就知道這是他的雙胞胎妹妹——陳霜致在叫他了。霜致在樓上的文科班,每天中午、下午和晚自習後,她都會來他的教室和他一起回去,而且每次都這樣大肆地叫著他的小名,搞得他覺得很是氣短。可是,這個偏偏是他最為關愛甚至有點害怕的妹妹。唉~~~!
不僅這樣,他還得管這個妹妹叫“姐姐”,好像是因為小時候的某個不平等條約吧,這麼多年來喊也喊習慣了。當然,他也曾經向妹妹提出抗議:“寒露明明是在霜至的前麵,你應該叫我哥哥才是!”可人家霜致把頭一扭,小嘴一扯:“要不是我踢了一腳,你能先出生啊?就憑這個,你也該認我當姐姐才對!”於是張含洛無言以對,隻能歎氣了。“有什麼辦法呢,在咱們家裏,太陽原本就是從西邊升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