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讓人把握不定的時代,變化肯定要比計劃快。這是一個充滿想象的時代,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隻要敢想,就無所不能。
這是不倒在電話裏和我說的。
那段時間我很懶,懶得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朋友們約我,我懶得動,我就說尋訪到了一本真經,我在家裏閉門修練,以求正果。有人問我是素女心經還是道教房中術?我說罪過罪過。其實那些日子我在家裏不是看盜版書就是看盜版碟。我還想寫一篇文章為盜版書和盜版碟叫好,理由是盜版書和盜版碟便宜,所以才能進入尋常百姓家,否則,按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的說法去做什麼國際接軌,尋常百姓要二個星期不吃不喝,還不一定在美國買得起一張正版碟。也有朋友說我,什麼閉門修煉,狗屁,充其量也就是一宅男。
不倒這天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還是被那個女孩子的門夾偏了頭。他在電話裏夾雜不清,我費了好半天勁才明白了不倒的意思。
不倒說現在的廣州已經不是冒險家的樂園了,一夜暴富和一夜跳樓的都成了從前的傳說。現在的廣州拚的是實力、智慧和想象力。
我問他是不是被搞傳銷的給洗了腦了?
不倒說:“你才被搞傳銷的給洗了腦呐!”
不倒說我永遠沒個正經,他找我是有正經事,讓我這麼一攪和,把他的思想全攪亂,他都不知道是什麼事了。
我說你找我能有什麼事,不是那個夜總會來了新人,就是那個酒吧新開張……
不倒說不是啦,今天還真有正經事……
我問他什麼正經事?
不倒說他想策劃一個活動。
我問他什麼活動?
不倒說他還沒有想好。
我說你還沒有想好就打我電話?想好了再說吧。說著我就把電話掛了。
我剛放下電話,電話又響了。一聽,還是不倒。我說你還沒有想好就打我電話,你小子涮我玩呐?!……
不倒說不是啦,他還有一個事剛才忘說了。
我說他最近是不是又被那個女孩子給迷得顛三倒四了?
不倒說什麼話從我的嘴裏一過就變味了。他說晚上有一個活動,讓我一起去。
我說我現在已經從良了,以後夜總會酒吧桑拿什麼的就別叫我了。我已經立地成佛了。
不倒說他知道我現在在玩清高,這些凡人的東西他肯定是不會叫我的。他說晚上的活動是個假麵舞會,很刺激的,不去就實在可惜了。
我問他誰辦的?
不倒說他也不知道,估計晚上去的人也沒幾個知道。主辦者是刻意隱瞞起自己的。他隻知道地方和遊戲規則。說是今晚露出真麵目者一律驅逐出場。
不倒一說,我的心裏就蠢蠢欲動了。看來我還是做不到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某些東西在心裏不是消逝,而是蟄伏。一旦有合適的陽光,合適的水份,合適的土壤,它就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我說不倒你毀掉了我千年的修行。
不倒吃吃地笑著說,他是把我從一潭死水中拯救出來。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問不倒晚上在什麼地方?
不倒說晚上他過來接我。
我剛放下手機,手機就響了。
我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信息。
最好的幸福就是把一個人記住,最大的快樂就是有一個人在乎。最好的辛苦就是有人承認你的付出,最大的心願就是給你一個深深的祝福。
我一看,又是那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這是一個神密的手機號碼,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號碼隔三差五的就會給我發一條信息。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一開始,我為好奇所致,有過許多的猜測。但時間長了,我漸漸失去了猜測的興趣。
隨它去吧,愛誰誰。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靜侯夜晚的來臨。
晚上,不倒開了一輛不知道從那個女孩子手上搞來的紅色現代跑車來接我。這家夥在我樓下大呼小叫的,搞得四周的人都側目而視。
我坐上車,說不倒幹嗎搞得這麼誇張?
車子拐彎後上了內環,我看著窗外燈光的海洋,覺得有一種在太空漫遊的感覺,無數的星光撲麵而來,又擦肩而去。
不倒說他覺得廣州這個地方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在廣州時看這裏不順眼,看那裏不順心,恨不能將廣州砸個粉碎。可一旦離開了廣州,便又忍不住想他娘的廣州。
我說他能不能少發感慨,把車開快點?
我說我喜歡快得象是讓一切都凝固了的那種速度,現在這樣象蝸牛爬似的,坐得人心裏都憋屈死了。
不倒說他也喜歡飛車,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的?對了,象風一樣地奔跑。象風一樣地奔跑,那是一個多美的意境……
我說那你他娘的還等什麼?
不倒苦笑了一下,說我現在象個剛進城的農民。我肯定是在家裏修練得把腦袋都給憋壞了,連內環限速了都不知道。現在內環的時速不準超過八十碼。
說話間,車子馳上了機場高速路。
我有些納悶起來,問不倒那個假麵舞會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辦?
不倒說當然是在從化。廣州的警察可不是吃素的,怎麼會容忍這樣的東東在眼皮子底下進行?在從化的鄉間別墅就不同了,鬧個翻天覆地也不會有人過問。
車子下了機場高速後,沿著一條黑黝黝的林間公路前行,車燈照得路邊的一排排樹木的影子象是一個個從天上撲下的巨人。我打開車窗,聽風聲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四周沒有一絲燈火,隻聽蛙聲蟲鳴此起彼伏。呼呼的風夾著鄉間清新的樹木和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直灌車內,深深地吸一口,肺腑之間頓時被這清新充盈。
在一個十字路囗,不倒忽然將車子停了下來。
我問不倒怎麼回事?
不倒說他不知道該往那條路走了。他說他隻來過一次,是白天的時候坐人家的車來的。現在黑燈瞎火的,他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把車子靠到路邊熄了火,拿起手機撥了一串號碼。但撥了半天,對方的電話始終占線。不倒有些趄喪,說中國的發展到了迷茫的時期,一邊是社會主義的道路,一邊是資本主義的道路,直走是帝國主義的道路,中國將向何處去?
我說幹脆我們賭一把好了,選一條路走下去,不行再倒回來,隻要找到了目的地,我們想叫它什麼主義的道路它就是什麼主義的道路。
不倒說不行,萬一走到了資本主義的道路,資本主義的腐蝕性太強,到時我們恐怕就舍不得回來了。
不倒說著,又撥了一遍電話號碼,這次打通了。不倒有些氣急敗壞地衝著手機大呼小叫起來。
不倒問清了方向,重新發動了車子。
車子向左一拐,又在黑黝黝的林間公路上行駛起來。
片刻之後,車子便駛向了山腳處一個燈火通明的別墅區。
車子進入別墅區後,不倒把車子停在了一個林蔭處。
我問不倒是不是到了?
不倒點點頭,說先在車子裏換好衣服,化好妝,否則等一會兒到了門口就不讓進了。不倒說著,爬到後座上換起衣服來。
我對這種事不太講究,所以比較簡單。我穿了一身黑色的唐裝,紮了一個佐羅式的遮住半張臉的眼罩,貼了一個魯迅式的胡子,戴了一頂黑色的禮帽,禮帽的後麵拖著一條長辮。關鍵是我的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麵,呼吸和吃東西方便。
不一會不倒也穿戴好了,我一看他的打扮,實在忍俊不禁。
隻見不倒穿了一身京劇舞台上的黑衣黑甲,戴一頂黑色的頭盔,脖子上紮著一條鮮紅的絲巾,臉上套著一個豬八戒的麵具。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付天篷元帥的模樣。
我說戒子,你的釘耙呢?
不倒楞了一下,說什麼戒子?
我笑他老土了,虧他還這付裝扮,現在八戒不叫八戒了,而是叫戒子。
不倒聽了,嗬嗬地笑了。
我們裝扮停當,便繼續開車前進。好在這是晚上,昏暗的路燈也照不清什麼,加上別墅區裏大都別墅都是黑燈瞎火的,道路上也沒有行人。要是白天,猛一看見我和不倒這時的模樣,非把人家嚇傻了不可。
在車上,不倒不停地取笑我沒品味,說我這付模樣那裏象是去參加假麵舞會,說是去搶劫銀行還差不多。
我笑了笑,沒有理會不倒的羅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