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爽心中不耐,敷衍地一直嗯嗯。
何爽的父母在她五歲時候離婚,她跟著母親生活,父親偶爾寄過來生活費。
五歲起,何爽見到她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見麵,何爽都對曾經留下有關父親的記憶模糊。她還有一個小她四歲的弟弟,不過兩人從沒見過。
錄取結果出來當天,何爽給她父親打電話。她難掩情緒高亢,隔著手機,她開心的對父親說:“爸爸,結果出來了,我考上北南大學了。”
北南大學在北南,她的父親也在北南。
電話裏,她的父親也為了這個成績欣喜,“好樣的,你來北南,就住爸爸家裏吧。”
何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北南,想要參與進去自她懂事開始就沒參與過的另一個家。
何爽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向往父親那邊的生活。她的媽媽是維吾爾人,爸爸是漢族人,但她天生五官深邃,有著一頭濃密的茶色卷發,還有一雙褐得發綠的眼睛。
這不是漢族人該有的長相,但她姓何。
填大學誌願時何爽沒有讓母親參與,直到何爽確切得到被北南大學錄取的通知書,她才將這一件事告訴母親。
母親聽了一陣沉默,欲言又止。最後隻是叮囑她去了學校要乖,還有不要給她的父親添麻煩。
北南市是座繁榮的城市,無論是氣候也好,景致也罷,都跟何爽的故鄉有天壤之別。
何爽比開學時間早到兩天,這兩天她都知道北南的父親家裏。
何爽在父親家裏第一次見到素未謀麵的弟弟,她的弟弟叫何嶽,十三歲,剛上初三。
何嶽長得跟何爽一點都不像,頭發又黑又直,一雙眼睛烏溜溜。
父親的第二任老婆姓毛,叫毛冰。毛冰看起來很年輕,隻有三十出頭。對父親的家庭初來乍到,何爽很忌諱繼母毛冰,她就沒聽過別人家幾個關於繼母的好話。
與想象相反,毛冰很熱情。一見何爽就拉著何爽噓寒問暖,何嶽不願意喊她姐姐,毛冰還訓斥何嶽一頓,直到何嶽乖乖喊她姐。
毛冰讓何爽管她叫毛阿姨。
毛冰不禁長得年輕,心態也年輕。何爽到北南第二天,毛冰就帶著何爽去各個商場逛街。
何爽的母親從來沒有帶何爽逛街,從前的歲月,她跟母親過得既矜持又刻苦。
何爽受寵若驚,因此一改對後媽的看法。
開學第一天,父親開著車送何爽來到學校,兩人把何爽布置妥帖才走。
何爽大學專業是藥學,從屬醫學院。
入學第一天,同班的同學都湊在何爽麵前問何爽是不是混血。
在家鄉,何爽這種長相不罕見。其他人在外貌上的熱情令何爽十分害羞,她吞吞/吐吐的說自己媽媽是少數民族,爸爸是漢族。
“這樣啊。可是你長得真像混血。”
何爽的長相在大學很收追捧,軍訓第一天,就有男生陸續給何爽送水和飲料。
追求何爽的人之中,有鄭兆明的舍友李紀。
何爽的舍友陳筱筱喜歡鄭兆明,李記喜歡何爽。李記通過鄭兆明,向何爽的舍友問何爽的電話號碼,問何爽的喜好。
直到最後,何爽拒絕李紀。追求何爽的人又變成鄭兆明。
鄭兆明和李紀打了一架,這件事是陳筱筱告訴何爽的。
陳筱筱說,鄭兆明給何爽送花,被李紀知道,李紀揍了鄭兆明一拳,鄭兆明不示弱,回了李紀一拳。
鄭兆明還說,讓李紀清醒點,別以為追求過別人,別人就是自己的,何況還被拒絕。
陳筱筱說這是鄭兆明的原話,鄭兆明嘴裏的別人則是何爽。
“小爽,你可不要和鄭兆明在一起,我聽人說,鄭兆明在高中時候就喜歡搶同學的女朋友。”陳筱筱說。
搶別人的女朋友,這個愛好很特殊。有讓何爽敬而遠之的特殊。
何爽知道鄭兆明。
鄭兆明是跟她同屆,臨床醫學係的學生。
鄭兆明長得不差,要不然陳筱筱也不會惦記。
何爽記得鄭兆明喜歡穿一身黑,黑褲子黑上衣。頭發是黑的,眼珠猶如點墨。
送花之後,何爽在樓梯處遇見鄭兆明。
兩人一上一下,視線相對。
鄭兆明的臉上掛了彩,嘴角破了,看起來有些狼狽。見到何爽,鄭兆明先是一愣,繼而朝何爽一笑,露出嘴角兩顆深邃的酒窩。
何爽覺得自己就是在那個瞬間被鄭兆明的笑容所融化,然後才鬼使神差的喜歡他。
鄭兆明就是這樣,連臉上掛著彩都能笑容燦爛。
而她呢?
“是好久不見。”
思緒被打亂。
何爽聽見鄭兆明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