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很正經地告訴你,我是一個大學生,一個管理係的大學生,一個管理係成績很好的大學生。
我們學校共有二十五個專業,這些專業都要學習的基礎課便是高數。我們學校有一萬三千五百二十二個學生,也就是說每學期將會有一萬三千五百二十二個學生需要參加高數考試。而能夠通過的,隻有一萬一千多人。
問題來了:剩下的兩千五百多人通不過怎麼辦?
問題答案:補考有我。
一
你不用問我叫什麼名字,因為我自己可以告訴你,我叫泰勒。
你不用不相信,我確實和數學家有著一樣的名字:我姓泰,叫泰勒。但我不會告訴你我在幾班、住幾幾寢室樓幾幾幾號房、長什麼樣子,因為我是一個槍手。
槍手是學生間極富傳奇色彩的黑話,指那些頂替事主參加考試獲得報酬的人。當然你也可以叫我替考人,言簡意賅。
前麵你已經了解,我們學校人口繁茂,但你並不了解,我們學校隻是一所二流大學。可以說,那一萬三千五百二十二個學生中有百分之十五是交了讚助費進這個學校的,而我,不在這百分之十五之中。
學校的風氣可想而知,不過我不在乎。每天麵對著那幫坐在烏煙瘴氣的教室裏樂不思蜀玩手機的學生,我心裏並沒有那種厭煩的感覺。我唯一在乎的是,他們中會有多少人通不過考試呢?
答案是:很多人。
而我則專門替他們之間的某些人參加補考,然後收取相應的報酬。反正我不偷不搶,用自己的能力獲得報酬,我做這件事的時候問心無愧。所謂能者多勞、知識改變命運,說得就是如此。
也許你會問我,難道你不怕被發現?被發現後的後果是不是不嚴重啊?
我可以接著回答你這個問題,被發現替考的後果是開除,你說後果嚴不嚴重?
至於我為什麼不怕被發現,原因說出來可能有點令人發指。因為我還有一個身份:臥底。
我們學校和別的大學不同的一點在於,別的學校是老師抓槍手,而在我們學校卻是臥底來抓。所謂臥底,也叫內線,或者尾巴。我們學校用臥底來抓槍手的好處在於哪怕學生的作假能力再強,臥底都有足夠的時間把他們找出來然後彙報給學校,比起老師當場抓替考,效率確實高出很多。不過這樣有一點不好,就是臥底多了容易暴露。因此,我們學校隻有兩個臥底。
一個是我,另一個我不知道是誰。
迄今為止我已經當槍手不下於十次,卻從未見校方有任何舉動,說明我還算是一個不錯的槍手。當槍手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低調,我當槍手隻幫助考到60分,拿200元報酬,分絕不多考,錢也絕不多拿。唯一對這點頗有微詞的是那些補考想得高分的學生,可是我的立場一向很堅定,即使那次有一個人拿1000元讓我幫忙考90分,我也一口回絕。
我的確是個槍手,可是槍手也有原則。
二
槍手的世界總是孤獨的,我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當然,如果你說我悶騷,我絕對不會和你爭辯,因為對於一個槍手來說,這並不一定是壞事。
我在大學唯一一個比較談得來的朋友叫喬旺,和我一屆,學法律的,隻可惜他現在唯一能講得清楚的法律就是《未成年人保護法》,不過我沒有告訴他這部法律連我都可以講的清楚。
喬旺是除了那些補考學生外唯一一個知道我是槍手的人。
喬旺的世界很簡單,對他來說,香煙美酒,狐朋狗友是必要的,美女,是主要的。
我和喬旺是在社團認識的,因為我們都在社團外聯部,而在那個部門,隻有我們兩個抽煙。在學校能找到一個一起抽煙的人是多麼不容易,有時候不用多講話,身上尼古丁的味道自然而然就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