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聽見扣門聲不禁吃了一驚,半打開門想看個究竟,鳳姐跟寶玉、賈蓉就闖了進來。
鳳姐看尤二姐衣冠不整,忙往尤二姐房間裏闖,隻見賈璉光著屁股叫囂著:“誰敲門這麼大聲?”
鳳姐道:“是你的老婆王熙鳳。”
一聽到這聲音把個賈璉嚇得魂都快出竅了,鑽在被子裏不敢露麵。
鳳姐衝上去扯被子,手腳不停地踢打著賈璉,嘴裏不停地大聲大喊地叫罵開了,直把個賈璉罵得想往床底下鑽。
鳳姐就是鳳姐,那不堪入耳的話直讓賈璉揪心,終於忍不住回應了一句:“你這個不會生兒子的,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不會生,為何不能讓我留個後呀!”
這樣一說,更把個鳳姐氣得淚水嘩嘩地往下流,拚著死要去撞牆,還好寶玉及時勸住。
尤二姐見形勢不妙,忙向鳳姐行禮,說:“我年輕,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訓。”
鳳姐借勢換了一副嘴臉,笑著說:“我總是勸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臥柳,你既然做了他的二奶,你就好好侍候他吧,反正如他所說,我也不會生孩子,要個孩子是正經大事,他竟不對我說。其實我一直勸他跟我離婚,早點娶個年輕的生兒育女。不想二爺反以為我是嫉妒的女人,私自把你藏了。我想你住這兒也終究不是個辦法,這地方也不好,隻希望勞你大駕,挪至榮府別墅與我們一同居住。如果你不隨我去,我情願在此相陪。每日服侍你梳頭洗麵。”
尤二姐見了這般,竟以為她是個極好的人,應了。但賈璉知道如果尤二姐真跟他們一起住,肯定沒有好下場,但又不敢出聲說什麼,更何況寶玉在旁邊也說這樣做在理。賈鏈心裏不說卻直想跺腳長歎。
尤二姐跟鳳姐真住在一起,鳳姐家房子大,四室二廳的,給尤二姐一間肯定是沒有問題。沒人時,她便和尤二姐說:“妹妹的聲名很不好聽,說妹妹在家做女兒時就不幹淨,還和姐夫來往很密。我聽見這話,氣得不得了,查是誰說的,又查不出來。”
尤二姐知道鳳姐諷刺她,但鳳姐又沒露出一點壞形,隻能偷偷抹淚,不敢抱怨。那賈璉懾於鳳姐在,對尤二姐也不敢造次,隻是又跟著賈蓉去外麵尋花問柳。
那尤二姐原是個花為腸肚雪作肌膚的人,來時已有身孕。不過受了幾個月的暗氣,便懨懨得了一病,四肢懶動,茶飯不進,漸漸消瘦下去。
賈璉忙請來醫生,誰知竟是個庸醫。尤二姐將那抓來的藥調服下去,到了半夜,便腹痛不止,竟將一個已成形的男胎打了下來,下體流血不止,尤二姐昏迷了過去。
那鳳姐見賈璉為尤二姐請醫問藥十分盡心,心中早浸了一缸醋,哭罵道:“我倒要問問她呢,哪裏來的孩子?縱有孩子,也不知姓張姓王。誰不會養!一年半載養一個,倒還是一點摻雜沒有的呢!”
尤二姐本來在病中,聽了王熙鳳的公然叫罵,不免更添煩惱,心中暗想:“這病也好不了,孩子也沒了,沒什麼可牽掛的,何必受這些氣,不如一死,倒還幹淨。”想罷,便掙紮著爬起來,把賈璉送給她的鑽戒,含淚放入口中,幾次狠命直脖,方才咽了下去。於是趕忙將衣服首飾穿戴整齊,上床躺下了。到第二日早晨,賈璉推門進來看時,尤二姐卻已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