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做母親,是一種生命的豐盈(1 / 3)

做母親,是一種生命的豐盈

慧眼·天下

作者:本刊編輯部

《莫愁·智慧女性》語彙新解——做母親,是一種生命的豐盈

目前,我國單獨二胎政策已實施,而在大城市申請生二胎的夫婦所占比例並不高,生育二胎的願望並不強烈。

與大城市一部分人因為現實壓力而不敢、不願生育,以及一小部分“精英”對世界的憂慮而糾結於是否生育相比,在一些小城鎮,大多數人依然生得率性、生得不顧一切,甚至有強烈的“生男孩”的訴求。不可否認,時至今日,“養兒防老”“無後為大”的傳統觀念依然影響著為數不少的人們。

本文試圖通過居住在魯西南小縣城的張理想,在生育路上的全力以赴,向您展示一位普通母親的日常生活,以及一位女性的美麗與哀愁、傷痛和幸福。

或許有人不能理解,哪怕日子捉襟見肘、一地雞毛,張理想也覺得為了生兒子,所有的疼痛都值得。生了兒子,她終於可以在她所處的環境裏揚眉吐氣。更重要的是,養育四個孩子的她,通過做母親,療愈著自己生命裏的傷。

生育不隻是生命的延續,也不僅限於傳宗接代,它是一種愛的傳遞與分享,更是一種生命的完整與豐盈。但同時,生育隻是人生的一部分,對於大多數女性來說,生活有著更廣闊的內涵,人生有著更豐富的意義、更多樣的選擇與追求。

而透過張理想的生活,你是否看見了自己的痛與樂、恐懼與希望?

非要生個兒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張理想送雙胞胎女兒上學回來,剛走到二樓,就聽到1歲兒子歇斯底裏的哭聲。42歲的她兩步並作一步衝向五樓,老式的樓梯,台階間距很高,等衝到家門口,她連掏鑰匙的力氣都沒了。

推開門,兒子已經從緊緊包紮著的小褥子裏鑽出來了,上半個身子在床頭櫃上趴著,光著的屁股懸在床和床頭櫃之間,眼淚像雨簾一樣遮住了拳頭大的臉。張理想的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她幾乎是撲過去,抱起凍得通體冰涼的兒子就往被窩裏塞。

兒子從八點哭到十點半,張理想用盡所有辦法,都沒能讓他止住哭。她頹然地歪倒在床頭,心裏既氣憤又委屈,扯著嗓子給母親打電話:“你如果不來,我就把他從樓上摔下去。”

一年來,這已經是張理想第N次崩潰了,盡管在生兒子之前,已經生了大女兒和一對雙胞胎女兒,但小兒子的到來,還是讓她時時瀕臨崩潰的邊緣。大女兒讀高中了,住校,一個月回來一次。她一個人帶著小兒子,還要負責10歲的雙胞胎女兒的一日三餐,接送她們放學上學。夏天還好,把兒子放在電動三輪車車廂裏,冬天就難熬了,北風呼呼地吹,三輪車車廂加了棚子,狹仄的空間裏,兒子往往是從上車哭到下車。而每大哭一次,三天都不能好好喝奶,腸胃越來越弱,三天兩頭生病,夜裏也睡不踏實。

一個雨天的早晨,兒子看到房門即將關上,又開始大哭。張理想不耐煩地催促著雙胞胎女兒趕緊拿書包下樓。二女兒忽然一下子推開臥室的門,衝著大哭的弟弟大吼:“哭什麼哭?這就是你的命!”張理想看著女兒,一下子愣了。

如果說這是兒子的命?那她的命呢?每天的生活都是一地雞毛,不管兒子夜裏怎麼哭鬧,她都要六點準時起床做飯,為倆女兒輪流紮辮子。送走女兒,給兒子衝奶粉,一手抱著他一手收拾家務,把午飯的菜洗幹淨,備好,她自己常常一天就吃一頓飯。有時候早晨實在沒空給女兒紮辮子,就頭天晚上給她們緊緊紮好,女兒大叫:“疼疼疼!太緊了。”她再三安慰:“你一睡著頭就來回磨蹭,辮子就鬆了,就不疼了。”三女兒尤其有怨言,指著床上的小不點大叫:“誰讓你生他了?都是因為有了他,一切都一團糟!”

誰讓我生他呢?拚了老命一般,非要生個兒子,到底是為了什麼?疲憊至極,張理想也會一遍遍問自己。

沒有兒子的人生,就是失敗的人生嗎?

在生了三個女兒之後,生個兒子就成了張理想最大的願望。按照當時的政策,生完雙胞胎女兒,她就結紮了。丈夫那邊的親朋好友都勸她:“三個女兒挺好的,不要再生了。”娘家這邊,除了推崇“養兒防老”的母親一直攛掇她一定要生個兒子之外,也都覺得三個女兒足夠了,畢竟養育孩子的成本很大。可是,在張理想看來,沒有兒子,別人都看不起她,覺得她沒能力。“一定生個兒子,以證明自己的能力”,這一度成了張理想的人生目標。

張理想找親戚托朋友,去醫院做了輸卵管疏通手術。“真疼,疼得我都想死。”張理想對妹妹說。當時的她不知道,更疼的,還在後麵。

2008年秋天,張理想想方設法躲過計生部門每個季度的體檢,懷孕了。怕人舉報,那幾個月,她把3歲的雙胞胎女兒放在老家,自己在外麵找了份工作。雙胞胎女兒每晚輪番在電話裏哭著要媽媽,她在電話那頭哭,心裏默默祈禱:“希望懷的是個男孩,隻要生下來就不用躲躲藏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