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葉秋,葉秋就是他,這個生在上個七十年代末期的小子,和眾多的同齡人一樣,幸福而又孤獨的成了一名計劃生育政策籠罩下的獨生子女。他是幸福的,因為在家裏麵,絕對不會出現一個和他爭寵的兄弟姐妹,他是孤獨的,因為他,注定將永遠沒有一個可以真正和自己交心談天的兄弟姐妹,這就是我們的主人公,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
不過,目前的葉秋還不能被稱為男人,他僅僅是一個小男孩,一個流著鼻涕,爬在窗台上遙望著遠方的小男孩。不過,大家不要以為他有如此深沉的舉動就認為他有著超人的智慧,其實,他能夠安靜的爬在窗台上,隻是因為遠方的麥田深處,有一列火車正呼嘯著駛過,而火車對於孩子的吸引力,特別是對於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家周圍一百米範圍的男孩子的吸引力,那是無以倫比的。
葉秋出生和長大的地方,是位於古城西安東郊的一片廠礦的家屬區,當然,這裏的幾個工廠並不是普通的工廠,這是國家二五計劃中的重點項目,西北地區重要的幾個兵工廠的所在地,所以,這片家屬區也就不是普通的家屬區,它們是一片由蘇聯式建築構成了,連成一片的三層小洋樓,當時的西安,四處是低窪的平房,這一片居住著社會的主人----工人老大哥的地方,成為了眾多西安百姓的神往。
葉秋從小身體就比別的孩子更加孱弱,因此,姥姥特地從農村來到他父母的家裏來照顧他,他也就沒有上幼兒園,不過,這也讓他更加的孤獨,他每天的娛樂節目,不僅僅是爬在窗台上可憐巴巴的看看外邊了。不過,就像現在很多家庭主婦總是利用不同的時間段追看不同的電視劇一樣,在每個時間段,外邊的世界,通過那扇小小的窗戶,也展現給了葉秋不同的風光。
每天早晨,整個家屬區裏的高音喇叭,無一例外的開始進行廣播,先是一段慷慨激昂的《義勇軍進行曲》,接下來,播音員便用充滿激情的聲音,不斷向大家報告著我們國家的大好消息,極力的鼓勵著工人們用一種蓬勃的麵貌迎接新的一天。新聞報道完畢以後,再放一首歌曲,早晨的廣播就結束了。當然,接下來的歌曲,不外乎《在希望的田野上》或者《社會主義好》之類的,這種歌曲的確有它自身的魅力,雖然天天聽的都是這老幾樣,但是,人們總有聽不厭倦的感覺,在這點上,確實是目前那些所謂流行的歌曲所不能媲美的。
每次家屬區裏一放早間廣播,葉秋的媽媽就起床開始收拾洗漱,而到了最後的歌曲的時候,媽媽就已經穿戴整齊,下樓推自行車準備去上班了。葉秋的爸爸是在省上的一個機關裏上班,由於路途太遠,因此,每次天還沒有亮,就早早的出門了,雖然父母都是那麼忙碌,然而在葉秋的記憶中,母親還有些印象,而父親,似乎根本找尋不到童年時對他的印象。
目前出門以後,葉秋就爬在窗台上開始了一天中的第一個必修課。目送媽媽上班,其實,這倒不是因為葉秋對媽媽有什麼太多的依戀,眼看著媽媽推著自行車走出了門洞,轉瞬,就消失在滾滾的自行車流中了。而這滾滾的自行車所組成的車河,才真正是葉秋感興趣的內容。
葉秋媽媽所在的這個工廠,是一個大型的兵工工廠,在最鼎盛的時期,工廠的工人超過了一萬人,而當時,最流行的交通工具,便是自行車,上萬人一起騎著自行車奔向一個方向的景象,說不壯觀才怪。也正是因為從小就見識過如此宏大的場麵,葉秋自小,就一直向往著能夠有一天能融入這樣的滾滾洪流中。
當然,春天看播種,夏天看收麥子,也是葉秋必然的節目,當時,還沒怎麼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廣博的麥田,也沒有被分割成可憐的小塊。每到春種、秋收的時節,總是有播種機或者是聯合收割機轟鳴著撒下一片片的青色或者推dao一排排的麥浪,特別是夏天,那麥浪隨風舞動,無邊無際的蔓延開去的時候,也就是葉秋最開心的時候。
這一年,葉秋終於五歲了,又過了一個愉快的麥收季節,麥田裏已經隻剩下一簇簇的麥拮的根部了,百無聊賴的他,漫無目的的爬在窗台上,希望能尋找到新鮮的景象,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他以前不大注意的景象,引起了他的興趣。他看見一群一群的孩子,都身穿的白色的襯衣,藍色的褲子,有的在脖子上還栓著一根紅色的繩子,正三個五個,有說有笑的向著一個地方走去。他不由的好奇了起來,他們要去什麼地方呢?是什麼地方,可以讓這麼多的孩子那麼興高采烈的一起湧去,他回過身子,不解的向姥姥眨著眼睛問道:“姥姥,那些小孩都去什麼地方了呀?他們這是去幹什麼呢?”
姥姥微笑的看著他對他說:“他們去學校了,他們是去上學呀!”
學校?上學?對於葉秋來說,這是一片完全未知的領域,他頓時充滿了興趣,要知道,能同時吸引這麼多小孩去的地方,一定是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於是,他回頭又對姥姥說道:“姥姥,我也要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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