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幾個這是又出船了?”
那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一邊用紙巾擦著額頭上的細汗,一邊說道“嗨,白走了一趟,什麼玩意都沒撈著。”
“今兒還太平?”
“太平個蛋,今兒我剛走了一半就遇著暴風了。本來還想著看能不能頂過去,誰知道那暴風越來越大,沒辦法哥兒幾個就隻能回來了。”
“行吧,能平安回來就已經是萬幸了,不虧就是賺。”
“誒老王,這兩位是誰啊?”
“對對對,你瞧我這記性,把正事給忘了。這幾年你們不是一直抱怨王泉不管這攤子的事嘛,這不是他給你派來一個說話的。”
我趕緊起身端起酒瓶給這幾位挨個斟滿酒,笑道“晚輩初來乍到,還請各位多多關照啊。”
那匠人抬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老王,你這不是逗我們開玩笑吧。這孩子怎麼看也就是個二十五六歲啊……不是我埋怨這王泉也太不重視咱們這塊了。你看看七八號船,都他大爺的快獨立了。”
這工人要這麼說我心裏還真有些不舒服,他這明顯就是看不起我啊。我端起酒杯衝那幾位笑道“晚輩雖說年輕但做事也不含糊,既然這樣那晚輩就先幹為敬了。”
對於麵前的這幾個男人來說,想鎮住他們就得喝酒。在東北生活了兩年,酒桌上的東西我可學到了不少。
老東北都講究個三大碗,所謂三大碗就是在吃飯前先幹三碗酒再說。這碗可不是你平常吃飯的那種小碗,而是那種口闊碗淺的海碗。
在酒桌上,談事之前不論你能不能喝酒都得幹了這三大碗。東北人豪爽,如果你能幹了這三大碗,那他們便認為你為人實誠,這買賣也就成了一半。
當然了,你如果實在是不能喝酒,那就提前說明自己實在不能喝,那他們也就不會怪你,畢竟每個人的身體素質都不一樣嘛。
在酒桌上最忌諱的就是嚐試,如果這三個大海碗一旦端起來那就不能撂下,如果你撂下了那也就意味著你要談判的買賣黃了。所以,這三碗酒隻要端起來就算是倒也得硬撐著倒進肚子裏。
我端起酒杯在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笑道“這天氣太熱了,這麼喝實在是不過癮。”
我喊來服務員給我拿來了三隻碗,我本以為她會給我拿三隻小碗,可誰成想這三隻碗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直接愣了。
他大爺的,這服務員這麼沒眼力見兒。我這又不是分飯,我這可是要分一瓶白酒啊。這三個空碗放在我麵前,我抬眼瞅了這桌子上所有的人一眼。
他大爺的,沒有退路了,既然要撐這個場麵就得撐到底。我拿起桌上的一瓶白酒,放手中輕輕一搖便泛起了一陣白色的氣泡。
我打開酒瓶,反手便將瓶子裏的酒倒分進了碗裏。我倒酒的時候,那送碗來的服務員直接驚呆了,他沒想到我用這三個碗是用來喝酒的。
這三個白碗直接分完了整整一瓶酒。說實話,我看著麵前的這三碗酒心裏還是很發杵的。不過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了。
我端起一碗酒,想都沒想便蒙頭就灌。這一碗酒下肚,我便感覺身體開始發熱,喉嚨裏一陣滾燙。
我手拿著空碗衝下一倒,飄飄忽忽地說道“各位都是我前輩,先幹為敬……”
此刻我再抬眼看桌子上人的時候,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放下空碗,我便再次從桌子上端起了一碗酒。
其實,以我的流量來說對付這兩碗酒還是可以的,隻不過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急的喝過,所以一時間腦子裏不由得一陣暈眩。
這第二碗白酒下肚,我已經感覺腦子裏開始飄飄忽忽的了。而且胃裏就感覺好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喉嚨裏就如同被刀子割過一樣難受。
就在我拿這第三碗酒的時候,老易看不下去了。他抓著我的胳膊,低聲道“老崔你瘋了,這麼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搖了搖頭,笑道“一會扶我去趟廁所。”
端起這第三碗酒我便再次向喉嚨裏倒去。此時的酒是什麼味道的我已經不清楚了,我隻能感覺到我的喉嚨一陣腫痛。
這第三碗酒咽得我實在太艱難,這十幾秒鍾的時間就好像是十幾年一樣長。隨著我咽下這最後一滴酒,我終於是撐不住了。
酒碗直接從我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而我重重地摔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