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2 / 2)

屠老漢倒是有把子力氣,卻怎麼抵得過阿容?掰了幾下,被阿容一齊抱在懷裏:“爺爺,奶奶,你們不要送我走。”

“好孩子,我們都沒想送你走,你怎麼會這麼想?”屠老漢聽他翻來覆去叨念這一句,便順著他說道,“爺爺跟你說過,隻要你想待在咱們家,待多久都行,你不記得了?”

阿容微微偏頭,思索起來。手下不覺放鬆了力氣,得以喘息的李氏,連忙逃脫出來。又抓著屠老漢,拉他一起離開。屠老漢沒有動,反而抬起一隻手,摸著阿容的臉道:“好孩子,你再想想,爺爺是不是說過?”

“嗯,爺爺說過。”阿容想起來了,那是他剛來的時候,有一回欺負了屠飛鳶,屠老漢喊他到一邊,給他說的。

“爺爺,我不欺負阿鳶。可是,阿鳶要丟下我。”阿容垂了腦袋,低聲說道。

屠老漢嗬嗬笑道:“阿鳶也不會丟下你的。”

“可是阿鳶沒說過。”阿容抬起頭道。

李氏站在旁邊,見阿容纏著屠老漢胡言亂語,不禁罵道:“臭小子,還發起酒瘋來了。就這麼點子酒量,都沒有貓的酒量大,還想練成千斤不倒?快別想了。”

屠老漢倒是沒生氣,嗬嗬笑道:“那你去問阿鳶,好好問,別再抱她了,不然她一生氣,就真的不要你了。”

阿容點點頭,又轉過身子,問屠飛鳶:“阿鳶,你不會拋棄我的?”

屠飛鳶冷笑一聲,扭頭就走。

“阿鳶,你別走。”阿容抓她的手。

屠飛鳶甩道:“鬆手!”

“阿鳶,你跟他計較什麼?你就哄他一句,叫他回屋睡覺去,不就得了?”李氏道。

屠飛鳶微微抬眼,看著阿容:“我現在告訴你,你能記得住嗎?”

“我記得住!”阿容點頭。

“你不是喝醉了嗎?喝醉的人,醒後可是什麼也記不得的。”屠飛鳶道。

阿容忙道:“我沒醉。”

“沒醉?那你剛才都是裝醉的?”屠飛鳶揚起聲音。

阿容不吭聲了。

夜色中,一雙漆黑的眼睛轉個不停:“我沒醉。我也沒裝醉。”

“再鬧,明天就把你送回你娘那裏!”屠飛鳶如何不知怎麼回事,好氣地道。

阿容眨著眼睛,忽然道:“好熱。”一邊說,一邊扯衣裳。腦袋晃了晃,又道:“腦袋痛。”身子往前一湊,“阿鳶,腦袋痛,吹吹。”

“啪!”屠飛鳶一巴掌扇他腦袋上,抬手一指屋裏:“滾回去睡覺!”

阿容捂著被打的地方,眼神哀怨。拖著慢吞吞的步子,回屋去了。

一家三口便坐在門口,一邊乘涼,一邊說起話來。

“爺爺,良田的事都弄好了嗎?”屠飛鳶問道。

屠老漢笑道:“弄好了。咱們家買了二十畝,你三叔家買了兩畝,幾名族老家裏一人買了十畝,還剩下一些也分了。”

“二叔家沒來鬧?”屠飛鳶挑了挑眉。

屠老漢這回沒笑,聲音裏聽不出來什麼情緒,隻淡淡說道:“誰有銀子誰就買,沒銀子就不買。”

屠飛鳶知道屠老漢心裏有一本譜,也不擔心,想了想,湊到屠老漢耳邊說道:“爺爺,明天我帶玉兒姐姐去我幹娘那裏,叫我幹娘給她調理調理身子。”

屠老漢一聽,不禁笑起來:“好,好。”

他最疼小孫女兒,是因為小孫女兒沒爹沒娘。但是大孫女兒也是他們的孩子,心裏也是疼的。前頭出了那樣的事,屠老漢是存了心事的。此時一聽,心事去了大半,隱在夜色中的笑容便格外舒展。

見屠老漢高興,屠飛鳶自然也高興,轉頭又跟李氏說起話。清脆的聲音,如銀鈴兒一般,好聽極了。營帳裏頭,侍衛們也聽到了,忍不住道:“屠姑娘的聲音可真好聽,比咱們在山裏聽見的百靈鳥兒的叫聲還好聽。”

“你怎拿屠姑娘和扁毛畜牲比?”一人瞅了一下斐仁烈,捅了捅他道。

方才在院子裏,人人都察覺到斐仁烈的心思。那名侍衛被捅了一下,連忙住了口。

營帳裏沒有床,隻有一張毯子。斐仁烈屈著一條腿,躺在帳中一角,左手臂枕在腦袋下麵,右手臂抱著酒罐子,拇指不停摩挲著罐子表麵。一張冷硬的臉龐,愈發顯得冷峻。

次日一早,屠飛鳶去屠大河家裏叫了屠小玉,去紫霞山莊。

“叫我姐姐坐你的馬,可以嗎?她才生了一場病,經不得累。”屠飛鳶問斐烈。

斐仁烈想了想,先送她到紫霞山莊,再回京也不礙什麼。又見屠小玉同他差不多年紀,是個溫柔羞澀的姑娘,便沒介意,點頭道:“可以。”

“齊暉,你帶這位屠姑娘。”斐仁烈鬆開馬韁,對齊暉說道。

屠飛鳶一聽,臉色有些古怪。轉頭見屠小玉一臉羞澀,不肯叫齊暉扶她,倒鬧得齊暉白白伸出去手,好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