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我?”阿容眨著眼睛,有些不高興。
屠飛鳶挑了挑眉:“你知道‘妖孽’是罵人的?”
阿容垂下眼睛:“他常這樣罵我。”薄唇抿了起來,一臉不高興。
“‘他’?從前關著你的人?”屠飛鳶問道。
“嗯。”阿容說道,又抬起來,“你不許罵我。”
“我沒罵你。”屠飛鳶有些好笑,看著他認真的神情,解釋道:“我說你‘妖孽’,是說你太聰明。有個詞語叫做‘智近乎妖’,便是說這個人太聰明了,簡直超出了人的範疇,像妖怪一樣。”
阿容聽了,麵上的不悅頓時散了,問道:“還有誰像我一樣聰明?”
“智近乎妖”,是魯迅先生評價諸葛亮的。諸葛亮是三國中的人物,一生事跡無數,若講來便要很費一番口舌了。不過,阿容這樣天真懵懂未開化,當真要講一些故事教化他。
“這個故事很長,等到晚上我講給你聽,現在先教你認字。”屠飛鳶說道。
阿容聰明,不到半個時辰,就認了百多個字。屠飛鳶又給他講詩的內容,教他背詩。他也很快,掃一眼便會背了。待到傍晚時分,屠老漢拾柴火回來,阿容已經能背一整本書了。
“哎喲,阿容可真聰明!”屠老漢聽罷,嗬嗬笑道。
阿容眯眼一笑:“爺爺過譽了。”
“這小子,還拽起文了。”屠老漢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
晚上吃的豬油餅,黃豆湯。阿容一個人吃了兩張餅子,還不嫌夠,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撒嬌地看向李氏。
“再教你個道理,做人不能太貪心。”屠飛鳶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便將漁夫和金魚的故事,給他講了出來。
阿容聽罷,垂了垂眼皮:“為什麼要把魚放回大海?捉了養在盆子裏不是很好麼?每天叫它變出一大盆魚來,天天吃魚。”
屠飛鳶的嘴角抽了抽,真是吃貨的腦子。
趁著屠飛鳶給阿容講故事的時候,李氏收了碗筷。等到阿容察覺,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你今天吃不少了,這會兒歇歇嘴吧。”屠飛鳶笑著起身,“好好想想我給你講的故事,想想如果你是漁夫、你是漁夫的老婆、你是金魚、你是大海……你會如何?”
阿容的眼中露出茫然,微微仰頭,沉入思索當中。
“阿鳶,你這是做的啥?”李氏進屋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一盤子東西,用幾層濕布蓋住的,便喊屠飛鳶問道。
屠飛鳶一聽,便知道李氏說的是什麼了,便走過去道:“是黃豆芽,奶奶。我買的黃豆,泡出豆芽來炒菜吃。”
“啥?豆子發芽了還能炒菜吃?”李氏心中好奇,便要揭開蓋在盤子上的濕漉漉的布。
“當然能吃,而且很好吃呢。”屠飛鳶笑道,攔了李氏的動作,“奶奶,別瞧,你一瞧呀,豆子就害羞了,不肯好好長了。”
“這麼神秘?”李氏一聽,便不碰了,“就你鬼點子多,也不知道哪裏學的?”
屠飛鳶笑道:“這是我今早上才泡上的,要發出芽來,還得四五天。”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撿了地上的兜子裏的果子,挑了幾隻好的,拿出去到井邊洗了,給屠老漢兩個,另外兩個給李氏留著。
晚風徐徐,帶著白日殘餘的燥熱之氣,吹得身上的衣服都鼓了起來。
又燥又熱的風,在衣服裏麵鼓蕩。屠老漢和李氏一邊打扇驅蚊子,一邊啃著果子。
“爺爺奶奶,我教你們打拳吧?”屠飛鳶看見二老坐在門邊打扇子,忽然心中一動。
擱在現代的時候,有閑的老人家都愛跳個廣場舞或者打個太極拳,對身體都很好的。恰巧她也學過一些,正好教給爺爺奶奶。
李氏笑嗬嗬道:“我們都這把年紀了,學打拳做什麼?你還指望我們跟人打架呀?”
“不是那樣的,奶奶。”屠飛鳶說道,“是強身健體的,你跟爺爺都學,我教你們。”
李氏不想動,擺著手隻道:“教你爺爺去,我不學這個。”
“那我先教爺爺,回頭叫爺爺教你。”屠飛鳶也不勉強,看向屠老漢說道:“爺爺,你學不學?”
屠老漢把手裏的蒲扇塞到李氏的手裏,笑嗬嗬地走過來:“學。叫爺爺看看,阿鳶要教爺爺打什麼拳?”
“這個叫做太極拳。”屠飛鳶說道,走到屠老漢的跟前,把架勢一擺,介紹道:“我先教爺爺原地九式。第一式,開合手……第二式,野馬分鬃……”
屠老漢見小孫女兒比劃起來,有模有樣,不禁也來了興趣,跟著學了起來。
李氏打著扇子,看著爺孫倆在院子裏比劃,雖然不愛動,倒是看得好奇。另一邊,阿容仍舊是剛才的姿勢,微微仰頭,擰眉思索屠飛鳶給他講的漁夫與金魚的故事。
那條金魚,為什麼會說話?
那個漁夫,逮了魚卻不吃,他不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