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飛鳶便抬腳跟在後頭,阿月更是機靈,連忙緊隨而去。

婆子不高興了,大聲叫道:“小桃,你把人放下,這是大少爺要的人!”

“哎喲?是大少爺啊?怪我眼睛長得高,沒看見大少爺這小小的人兒。大少爺午安,小桃給您行禮了。”小桃口裏說道,敷衍地行了一個禮,眼睛瞥都沒瞥男童,拔腳朝前走去。

婆子氣得在後頭吱哇亂叫,卻不敢再攔,眼睜睜地看著小桃把人領走。

“哼,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夫人不過是懶怠同她計較,還真想翻了天去!”小桃道。

屠飛鳶心中一動:“方才那位就是王姨娘的兒子了吧?”

“你知道我們姨娘姓王?”小桃詫異地扭過頭。

“王姨娘可是我們村裏出來的。”屠飛鳶道,“王姨娘一家在我們村裏可有名氣呢,人人都說她雖然做的是姨娘,卻與正房夫人不差什麼了,幾乎將沈老爺鎖在身邊的。”

“呸!”小桃頓時皺起臉,用力唾了一口,“什麼玩意兒?她連夫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屠飛鳶驚訝地道:“呀?竟連夫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不知夫人有多美?”說到這裏,口中有些憧憬起來,“王姨娘就夠美若天仙的了,不知夫人竟是什麼樣?”

“什麼美若天仙?就她長得那樣,沈家隨隨便便一個婢女都比過她去!”小桃不屑地道。

屠飛鳶更加驚訝地道:“不對吧?王姨娘若不美,為何沈老爺那般離不開她?”不等小桃接話,飛快又道:“莫非,跟她弟弟一樣,都使了手段?”

小桃本來想說,王姨娘之所以受寵,就是因為她生了個兒子。聽到屠飛鳶的話,到口邊的話便咽了下去,狐疑問道:“她弟弟使了什麼手段?”

屠飛鳶唇角一勾,說道:“她弟弟名叫王有祿,很是浪蕩,十裏八村的好看姑娘都被他睡個遍,從前我們都以為他是用錢財哄了的,卻沒想到,他每次都給她們用藥。前不久,他把我們村裏書生的娘子給睡了,青天白日的,就在河邊草叢裏,人人都見了呢!”

王有祿曾攔住屠飛鳶,威脅要用迷藥強了她,後來被屠飛鳶哄了,轉而把藥用在李露兒的身上。那日李露兒肯答應光天化日之下,與王有祿做那事,便知這藥物的厲害之處。也不管王有祿究竟是否從王青青的手裏奪得,張口便道了出來。

卻不知,這一番歪打正著,竟沒有冤枉王有祿。

“用藥?”小桃聽到此處,腳步一頓。眼珠子一轉,說道:“你將此事詳細與我說來。”

屠飛鳶便將此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人物的名姓,發生的地點,事無巨細,悉數道來。小桃聽罷,再無疑慮,眼中露出一絲辣色:“這件事,你不可再對旁人提起,明白了嗎?”

“嗯。”屠飛鳶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冷笑。

很快,來到一座精致優雅的院子裏。進門便見沈思思穿著一襲桃紅色的衫子,坐在窗前,搖著一柄竹柄繡花鳥的團扇。如水一般光滑的綢緞衣袖,順著手臂滑落在肘間,露出晶瑩玉白的腕子。

“見過沈小姐。”屠飛鳶福了福身說道。身後,阿月依樣行禮。

沈思思轉過頭來:“為何才來?”

“回小姐,屠姑娘路上遇見了大少爺。”小桃答道。

沈思思聽罷,眉頭一擰,立即摔了團扇,眼見就要發怒,小桃連忙走過去:“小姐,奴婢有事稟報。”說著,湊到沈思思耳邊,以手掩口,低聲說了幾句。

“竟有此事?”沈思思的麵上變了變,轉過目光,看向屠飛鳶:“在我們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事原非小事!但凡有一個字兒的疏漏,唯你是問!”

屠飛鳶垂眼說道:“我如何敢胡說?便是大家夥兒都瞧見了的,也都聽見了的,李姑娘親口說過,是王有祿喂她吃了藥。”

沈思思點了點頭,身子向後一倚,轉而說起其他事來:“你要見我,可是又有什麼發式贈我?”執起團扇,悠悠然在身前搖了起來。

屠飛鳶見她揭過,也沒有再問,一笑之後,指了指身後的阿月:“沈小姐若肯買了這籃葡萄,我就白贈小姐一個新鮮的發式。”

沈思思聽罷,愣了一下,竟然以扇掩口,輕輕笑了起來。笑過後,才眨著一雙瑩瑩雙眸,道:“你這姑娘,雖然生得醜了些,倒是有趣兒。難不成你每次來見我,都要賣東西?”

屠飛鳶便道:“我這回賣給小姐的東西,可不是凡物。”說著,伸手揭落籃子上蓋著的手巾,露出一籃子水靈靈、紫瑩瑩的葡萄,“小姐請看,這樣串兒大、粒粒緊實、新鮮又多汁的葡萄,是不是稀罕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