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遇上過不去的坎兒時,李家當家人才會拿出方印來讓人開銀櫃。
李員外死的早,但他留給姚二丫的銀錢可算不得少。
其中一大部分都放在銀櫃裏,想要打開銀櫃,就得有當家人的方印。
李家眼下是姚二丫當家,隻可惜,隨身攜帶的方印被人盜了她仍不知。
下人們以前跟在李員外身邊,多多少少也知道如何辨別那方印真假,見雲小三拿出的這枚方印是真,也沒去問姚二丫這個當家夫人,直接扭頭派人去開銀櫃了。
以前雲小三無論做什麼,姚二丫都會同意,慢慢的,李家的人見了雲小三,都知道他的話多半都是夫人的意思。
更何況此時雲小三手裏還有當家人才能有的方印。
雲小三坐在涼亭等的心急如焚,後院傳來的動靜依稀可聞,等待銀子的時間是讓人焦慮的,雲小三從未覺得三刻鍾竟是如此煎熬。
想起他和姚二丫在十裏村相識相知的畫麵,再聽著李家後院傳來的哭喊聲,雲小三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樣一個女人!
連他的兒子都沒保住,現下還敢和個瘋子似的大吵大鬧。
活該讓他卷了李家家財,遠走高飛。
等他手上有了錢,莫說找個姚二丫這樣的女人,就是再好一點的,那也不愁。
顧自做著美夢,越發期待著下人取了銀兩過來。
銀櫃打開,按照雲小三的吩咐還得將白銀換成銀票,否則影響他跑路。
等待的時光總是難熬。
雲小三急著拿了銀子走人,姚二丫急著讓她的女兒活過來。
她沒了兒子,可女兒好歹也是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當娘的哪有不疼女兒的?
因為掛念女兒,姚二丫唯恐吵到封賢救人,慢慢的在李富的勸說下,神誌也恢複了正常。
封賢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將銀針收起來,看向緊張兮兮的姚二丫,生怕她再發瘋,“沒事了,你放心。”
“沒事了?真的沒事了?”姚二丫喃喃道。
阿芳看了眼那熟睡過去的嬰孩,跟著笑道,“沒事了,主子說沒事了,那就肯定沒事了。”
姚二丫陡然泄了一口氣,癱倒在椅子上,好半晌這才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望著封賢,說出的話也沒了先前的那股瘋癲。
“阿賢,是我錯了。”
封賢不願理睬她,倒是哼了一聲。如姚二丫這樣的人,前世她見了很多,不過礙於她的身份,卻也沒人敢在她麵前發瘋。人心都是相似的,救下那嬰孩,是她作為大夫的本分。
大人無論多可惡,總是和孩子無關的。
她看著姚二丫,視線充滿淩厲,姚二丫發了場瘋,腦子竟比先前好使許多。“阿賢,你放心,我有錯,該罰,也認罰。你既能不計前嫌救我女兒,我就敢說到做到,春曉她爹是死在浮屠山匪寇手上,一命換一命,我早就該死了。可我還有一事相求。”
封賢冷淡的點點頭,“你說。”
姚二丫整個人變得沉默下來,“我要讓雲小三陪我一起死!”
“嗬。”封賢淡淡道,“這是你二人之間的事,無需求我。”